随着天气日渐寒冷,京中在下过第三场雪后,终于迎来了新年。
吃过一场貌合神离,气氛诡异的年夜饭后,顾如雪心血来潮,和惑心两人来到了荷香院。
曾经当家主母的院子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凄惨,整个院里黑漆漆一片,只有屋内一盏昏黄的灯光被寒风吹得摇曳。
顾如雪的眼神暗淡下来,她说不清此时此刻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觉苍凉的很。
顾朝晖与李云琼结发二十多载,一着不慎落得如今这个境地,却连半点夫妻情分都不留,当真是个自私凉薄之人。
也怪不得李云琼要将所有人都捏在自己手心里,跟这样的人结发为夫妻,不狠毒一些如何保全自己和儿女。
顾如雪推开门,缓缓步入房中,瞬间一股浓烈的药味钻进鼻腔。
她走入内室,往床上的人看去,几日不见,以往盛气凌人的李云琼竟像冬日里放久了的萝卜,蔫了下来。
“你们怎么伺候母亲的?”她轻柔的朝一旁的丫鬟呵斥。
“三小姐,是夫人不肯吃东西,也不肯喝药……”那丫鬟咬着嘴唇,出声辩解。
顾如雪眼里满是不赞同,像是极心疼母亲的好女儿,“你瞧着眼生,原先在母亲身边伺候的人呢?”
那丫鬟低头回答,“自碧云姐姐被老爷发卖后,夫人身边原先伺候的人便都被遣散了,奴婢也是刚来没多久……”
说到这,那丫鬟心里很是不满,要说原先能伺候夫人,那自是极好的差事。可现在的荷香远,破败至此,老爷连看都不看一样,跟发配了边疆似的,她被调来此处,整日守着一个疯妇,不知要熬到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顾如雪刚想说话,却见床上的人动了动,接着睁开了眼睛,“你怎么在这?”李云琼厌恶的皱了皱眉。
顾如雪笑了笑,挥退了一旁的小丫鬟,“女儿过来看看母亲啊!今日是年三十,母亲病重,都不能一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呢!”
李云琼冷冷一笑,不欲接她的话,如今这些戳人的话对她来说,不痛不痒而已。
“母亲想必还不知道吧。”顾如雪接着道,“五妹妹……上山做尼姑去了……”
什么?
李云琼大惊。
她转头看着顾如雪,“怎么可能?锦儿明明说媛儿在侯府……”
顾如雪一笑,“本来是在苏府的。可是陛下突然疑心当初父亲把五妹妹嫁过去的意图,认为父亲不顾一切把五妹妹嫁过去是想拉拢苏江晚,参与党争。所以,陛下不仅当朝斥责父亲,还下旨让五妹妹绞了头发,去了最清苦的“莲花庵”做姑子呢。”
“什么?”李云琼满眼不可置信,接着又悲痛万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媛儿……我的媛儿……”
“不仅如此,陛下还停了大哥哥的职,因为大哥哥当朝替五妹妹求情,陛下很是不满……”顾如雪幽幽一叹,“说来,这都是母亲的错呢!要不是您日日千叮万嘱,大哥也不会当朝触陛下的霉头……”
她边说边看李云琼的神色,看着她越来越绝望的眼神,她唇瓣微勾,“还有……二姐姐……”她欲言又止。
李云琼抓住她的手,“霜儿……霜儿怎么了?”
“二姐姐的孩子感染了风寒,数日都不见好,听说大夫人生了气,责备二姐姐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不仅说她生了个女儿无用,还要准备给二姐夫纳几个妾室呢。”
李云琼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顾如雪还在道,“也不知道今年家里遭了什么霉运,一个接一个的出事,现下父亲也很是伤神。不过,好在有烟姨娘每日宽慰,父亲才好受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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