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觉得,事情的根源,终究还是在程敏政身啊。
再说了,父皇若是真的如此,父皇,当真能心安?”
萧敬听到这,背心直冒凉气,只觉得太子这次,实在是有些,口无遮拦了。
弘治皇帝哪里不知,内心深处,他也清楚,徐经也只不过是受的是无妄之灾罢了。
可是,这刺被朱厚照挑出来,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弘治皇帝语气冷了下来,“那你希望朕如何?
让天下人知道,朕犯了错,弄出一场闹剧,朕不是个圣明天子?
朕这次错了,那下一次呢,其余的圣旨会不会错,是不是也要遭人非议质疑?
难不成,朕还要下个罪己诏,去太庙告祭祖宗不成?
太子,你记住,为君者,可以后悔,但不能错。”
越往后,弘治皇帝的语气缓和了些,“若是真的想要补偿二人,日后,私下里赐些赏赐就可,给他一世富贵平安就可。”
话说到这,朱厚照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只好祭出大招,“儿臣要事要禀告父皇,还请萧伴伴………”
弘治皇帝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已经留住了徐经的命,为啥朱厚照还是穷追猛打,还是不肯跳过去。
要是换作别人,弘治皇帝早就不满到极点了,可是,终归是自己的儿子………
“萧敬,你先下去吧。”
“是”。
“萧敬心思酸溜溜的,虽是早就知道,可还是有些失落啊。
自己割了宝贝,进宫伺候的陛下这么多年,还是比不过人家父子啊。
有事,自己就要出去啊。
等萧敬出去以后,弘治皇帝有些不高兴,“说罢,朕倒要看看,你究竟要说些什么。”
萧敬在外面呆了不到一刻,就听见殿门一响,殿下探出脑袋,说是陛下找他。
萧敬进了殿,只见得朱厚照满面春光,弘治皇帝瞪了他一眼,朱厚照立马蔫巴巴的收了下去。
弘治皇帝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萧敬,程敏政的旨意,不变,至于徐经,削除士籍改为废除功名,听明白了吗?”
“是,奴婢知道了”。
萧敬心里翻江倒海,震撼的不能在震撼了。
削除士籍和废除功名,那可不是一个概念的。
削除士籍,也就是说,断了你科举的路,没了身份,你这辈子就甭想当官了。
可是若是只是废除功名的话,那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就是你这次成绩作废了,下次再来吧。
不就是从头再考,徐经能中贡生的水平来看,接下来最多四五年的时间,就还有机会入仕啊。
朱厚照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啊,总算是从开除学籍变成了补考了,结局大不一样啊。
结果不赖,不赖。
萧敬终究还是觉得,父子就是好啊,哪怕是换作刘公,陛下可能都不会回心转意。
萧敬越发好奇,也不知道太子到底说了啥,陛下居然做了这般大大让步啊。
对于陛下的这道旨意,对于整个舞弊案的结果,朝廷下下的官员等人俱都已心知肚明了。
不少人也都看出了,此案之中,程敏政和徐经二人,实是有些冤枉。
虽然已经查实,可陛下依旧没有平反,但也是让程敏政和徐经二人逃出生天,留了一命。
大伙都清楚,为的,不过是宫中和朝廷的脸面。
宫中和朝廷的威严,本就不容侵犯。
朝廷,没有,也不能有错。
所以啊,即便是有些同情二人的人,却也知道其中的要害,更别说是翻案,让陛下回心转意,对二人进行平反。
如此结果,现在看起来,不幸中的万幸,不好中的最好。
杨氏早早带着人在锦衣卫的衙门附近等着了。
朝廷发了圣旨,说是有了定论,自家相公,要出昭狱了。
杨氏眼疾手,快眼看着家丁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挽住了来人。
仔细的打量,便见来人蓬头垢面,早已是面目全非,走路一瘸一拐,身虽披了一件还算干净的衣衫,可依旧看得出,身子羸弱,定是受了不少的苦。
杨氏百感交集,低呼一声:“夫君。”
家丁们悚然,眼前这个比乞丐还乞丐的人,真的自家少爷?
徐经与杨氏四目相对,杨氏已是热泪盈眶。
那个曾经那个英俊潇洒,且一掷千金的江南才子,已是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人,形同乞儿,浑身下,都散发着腐肉的恶臭。
家丁们不由得胆寒,敬畏的看了一眼眼前的锦衣卫,这锦衣卫,还真是龙潭虎穴,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徐经双目无神,只是凝噎:“夫人,夫人,为夫想不到,想不到啊,为夫还能再见你一面啊。”
夫妻二人抱头痛哭起来,这些日子,如同生离死别啊。
“是太子殿下救了你啊,,救了你啊。
夫君牵涉到了如此重大的舞弊案,现在朝廷又没有平反昭雪,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将人放出来?
一定是殿下,殿下大恩啊,大恩啊。”
这种激动,可想而知。
虽说太子答应了营救徐经,哪里想到这么快,自家夫君就放出来了啊。
这其中花费的心力和风险,恐怕不少吧。杨氏激动地将事情的原委和徐经说了,好在也是周围无人。
徐经听罢,也是滔滔大哭起来。
杨氏擦干眼泪,露出笑颜,“好事,好事,夫君平安归来,这是好事。
夫君,咱们回家,回家,不考什么功名了。
咱们回家,好好过日子,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娘要是知道夫君无事,定是高兴极了。”
“好,回家”,徐经在昭狱里的几日,鬼门关走了一圈,以前不少的事情也看开了,看淡了。
我徐经,大抵就没有做官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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