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绝对不行的,苏瓦多站在场边,气愤地将捏死手里的矿泉水瓶,把它摔在地上。
对面的温格绝不是懦夫,在己方失去中锋之后,他一定会变本加厉,让所有人都涌上前场,放开手脚谋求最后一搏。
是的,我必须进行调整,变阵4-4-1,推一个中锋上去。
苏瓦多望着场上,思索片刻,高喊道:“费里!你去中卫!蒂埃里!9号位!9号位!”
听见苏瓦多的喊话,蒂埃里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直到撤回后防的费里将他一推,他才迷迷糊糊的朝前跑去。
在这里,时间流动的速度仿佛突然放缓,由后场跑上锋线,蒂埃里感觉他用上了整整一天。
站在锋线上,回望后方,左侧佩德罗斯叉着腰杆,满是疑虑地盯着自己,右侧卡伦布甩着脏辫,跟着对方边卫跑动。
“小不点,清醒些!你是前锋!”
不知何时,受伤的昂利已经回到了替补席上,他低沉的声音冲自己高喊着,听上去宛若惊雷,而这雷声,触动了蒂埃里心里最后一根心弦。
是的,我是前锋……
他这样想到,疑惑的眼神忽而变得坚毅,雄心化作火焰在眼里燃烧,他重新找回了自己。
片刻后,皮球由佩德罗斯脚下传来,望着高高飞来的皮球,它移动着,旋转着,飘飞着,穿过厚重如珠帘般的雨幕,向着自己飞来。
球场边上,探照灯发出的白光照耀其上,沾满雨水的球面发着白光,就像是仲夏午时天空炽热的骄阳,带着名为希望的气息。
“马蒂厄,你说我们这样做有用吗?”
“蒂埃里,耐心点,主会听见我们的声音的。”
不知为何,四年前与马蒂厄在帕莱索圣马丁教堂的对话,此刻却涌上心头。
那时的蒂埃里,是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是有上帝的,但现在,他却不由得闭上眼睛,向原本不相信的上帝祈祷:
“仁慈的主,如果您能听见我的声音,那么便实现我的愿望吧,我想找回丢失的球技,重新做回前锋,攻入进球,杀死比赛。”
再次睁开眼睛,皮球近在眼前,热血涌入心间,蒂埃里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在体内疯狂地翻涌滚动,由心脏蓬勃而起,穿过身体里的每一条血管,激活着他的大脑,激活着双臂,激活着他的双脚。
只是,心口处蓬勃生出的不止是血液,还有那种剧烈的刺痛。
而今,这种痛觉,比方才抢断希福时更为剧烈,如果不是正在比赛,他都想捂着胸口缩倒在地上哀嚎。
由刺痛带来的感觉,让他陷入恍惚,但这时,那个听起来与自己很像但更为沧桑的男声,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蒂埃里,别傻愣着!卸球!进攻!射门!”
声音响起之后,蒂埃里没动,但是他的身体却动了,他感到自己就像是一台按程序设计行走的机器,他机械性地蹲身,机械性地触球,机械性地踢球,他所做的一切,都出自于本能。
眨眼间,皮球已被卸下,蒂埃里启动了,泥泞不堪的草地之上,他带起球来却出奇地流畅,大步流星突进十米,对面,图拉姆就在身前。
心口剧烈的刺痛感似乎激活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他忽然感到,自己身上的感官变得异常灵敏。
现在,他就像是个敏锐的猎食者,以至于身前图拉姆眼中流露的那抹惶恐,也尽数被他捕捉。
左脚拨球,右脚拉球,他背倚着图拉姆,灵巧转身过去,这是他之前最擅长的“马拉多纳过人”,不过现在,更多的法国人将它称作“马赛回旋”。
而无论是“马拉多纳过人”也好,“马赛回旋”也罢,这一次,他都将图拉姆甩在了身后。
“噢噢噢噢噢噢!”
看台之上,再次爆发出一阵惊呼,摩纳哥的球迷似乎并不愿相信,他们的最强中卫图拉姆,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被对面另一个籍籍无名的年轻中卫给过掉。
除了这声音外,蒂埃里还听见了另外三个人的声音。
场边替补席上,克劳德在说“我的上帝”,苏瓦多在喊“这不是真的”,而温格在笑“这孩子果然不是易普症”。
蒂埃里不明白,相隔数十米,他是如何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的,但无论如何,他都是听见了。
哈哈哈哈,去他妈的易普症,我又回来了!
他在心里狂笑着,心口剧烈的刺痛与心中翻涌的狂喜相比,根本不算什么,现在他的心中唯有进球而已。
继续带球突进,跨越过那条白白的禁区线,时隔一年,自己终于再一次在比赛中踏入了曾经最为熟悉的禁区。
漫天雨幕之中,一切仿佛静止了一般,此刻,蒂埃里又蹚出一步,他看见时间定格在了对面门将惊惧交加的神情中。
看台上,球迷在奋声呼喊,球场边,教练在极声高呼,而身后,对手在绝望嘶吼……他们的嘴无一不是张着的,但他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猛然间,他听见风声呼啸,声音从身下传来,低头看去,他的右腿已经扫向了皮球。
砰。
又是一声闷响,皮球旋转着带起一溜水花,贴着积满雨水的草皮窜出,就像是碧色大海中的快艇,朝着梦与希望的彼岸驶去。
蒂埃里侧转着身体,尽管他知道这球是一定会进的,但是他还是想要亲眼看看最终的结果。
然而此刻,胸口剧烈的刺痛骤然间再次剧增,带着从未有过的窒息感,像一柄钢刀般,直插蒂埃里心脏。
这柄钢刀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在皮球将要越过门线的一刹那,他双眼一黑,坠倒在地。
冥冥之中,他再无任何知觉,但他知道,这一次,球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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