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没问题吗,在这种不知名村子逗留太久的话,会不会有危险?”和“太太”一起在酒馆接受招待的达格手里举着蘸了果酱的面包,低下头悄悄对奥菲莉亚问道。
“问题不大,之前传送那一搏我们已经领先很多了,哪怕是这村子所属的帝国想要查找我们的踪迹,也是大海捞针。而且,我觉得还是找到穆尔再行动要稳妥一些。”女猎魔人嘴里塞满面包,也低下头低声回答道,“另外,我问过了,方圆四五里格都荒凉得很,只有这一个大些的村子。这意味着穆尔有很大可能无处可去,一定会到这里来的,我们稍微多等一阵子也无妨。”
“好吧,我听你的,毕竟你们是这次旅行的导游。”
“安啦,护送要员的任务可不是闷头赶路就能完成的,也要讲究一些技巧。我们做过的业务比这次危险困难的有的是,每次都是使命必达。”奥菲莉亚略带自豪地说道。
“是吗,有什么我听说过的大人物吗?”
“这个嘛,”女猎魔人莞尔一笑,“商业秘密。”
在达格记忆的地图中,安尔村应该算是昂亚提帝国最北面的村庄了。村子的规模其实相当大,几乎有一个小镇的规模。达格注意到酒馆旁边的杂货店竟然有好几间专门堆放货物的仓库,说明这里甚至还是某些货品的买卖集散地。鉴于其偏远的位置,会选择到这里做生意的人肯定有特殊的原因。不过是因为税收优惠,还是本地的什么特产,旅法师就不得而知了。
招待他们两人的酒馆相当冷清简陋,也许是和帝国的限酒令有关。在这里接受宴请的女猎魔人吃得相当满意,不断地称赞老板的手艺。一旁的达格则因为同行相轻的缘故,不肯说出一句称赞之词。
“本来应该请二位稍微休息一下,但想到有邪物在村子里,我和村民们还是寝食难安……”村长是一名精干的老人,头发虽然花白却依然茂密,鼻梁上的圆形眼镜后面是一双精明的眼睛。虽然是非常客气的语气,但旅法师听出来其实是催促他们赶紧出工的意思。
“该说不愧是帝国吗,这种偏远小村子的村长也是自上而下委派而来,这种派头肯定不是本地的贩夫走卒……之前载我们来到这里的车夫和孩子倒是淳朴的很。”达格心里想道。
奥菲莉亚也听出了弦外之音,放下手中的餐具,坐直身子,做出倾听的姿势。
“那是三天前的晚上。安德森——我们村里的屠夫,一个四十岁的单身汉——突然从自己的屋子里跑了出来,衣服上沾满了鲜血,不过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的职业就是这样。但可怕的是他还在疯狂地喊叫,声音像是被他屠宰的肥猪。而且他讲的但既不是通用语,也不是他家乡的鲁迩话,而是意义不明的呓语。这可怜的孩子吓坏了,”村长伸手指向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吉米——和您的名字一样,先生——哭着跑到我这里报告。当我冲到街上时,安德森已经被几个人按倒在地了。”
“我们想把他抬到他家的床上,但……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进到院子里的几个人,我、库克、达勒,通通手脚酸软,和安德森一起倒在地上。当时我口中都是鲜血的甜腥味,天哪,真是太可怕了。”
“我们挣扎着爬出了院子,在路边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但安德森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人敢再靠近那个院子,有人从家里拿来绳子,做出绳套,试了好一会儿才套住他的肩膀,把他拉了出来,但那个可怜人已经没气了。”
“听起来像是怨灵,或者女妖一类的亡灵生物。”奥菲莉亚皱了皱眉,“尸体呢,死者一般会留下很多凶手的信息,请恕我不敬——很多时候会比他们活下来所讲的还要多。”
“啊,已经烧掉了,太太。”村长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们当时担心会是疫病之类的传染病。根据帝国的疫病宪章,有传染可能的尸体应该在发现的一个小时内立刻焚烧。”
“你们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啊。”奥菲莉亚无奈地说道,“那尸体的样子呢,有什么其他奇怪的地方,比如尸斑、瘀伤?”
村长摇了摇头,“并没有,他被从院子拉出来后已经没有呼吸,和一般的尸体没有什么区别——当然,我们也没有见过太多的尸体。”
两人四目相对。“看来除了到现场随机应变,也没什么办法了,达格先生,”奥菲莉亚耸耸肩,接着他转向村长说,“那之后,还有其他的受害者吗?”
村长摇摇头,“没有,我们立刻封锁了这个院子。从那天算起来应该已经过了三天了,每天夜里地下都会有诡异的声音……有点儿像某种昆虫的嘶嘶声。那真是太恐怖了,村民们这几天没有一日安眠,靠近的几家农户甚至已经离开村子了。”
“好吧。我想就这样吧。我们会彻底解决这件事情的,请放心。”奥菲莉亚又转过头对达格说道,“你在上面等我吧。我去看看就来。”
达格摇摇头,“别开玩笑了,我们也算是同伴了,我也多少可以帮上忙吧。”
女猎魔人认真地看着达格好一会儿,开心的笑容逐渐绽放在脸上。“谢谢,我很高兴。”她接着转向村长,“那么,请您带我们到安德森的住处,然后就请和其他人离开,让村民们都回到家里,关好门窗。如果有什么怪物从房间里面冒出来的,还请尽快逃离,并请专门的卫兵处理。”
“那么达格先生,我们开始吧。”送走村民的奥菲莉亚点点头,第一次抽出自己腰间的短剑。剑身短而宽,好像一把缩短版的阔剑,上面的一层镀银虽然闪亮,却有些斑驳,显然是许久没有经过保养。女猎魔人看起来有些尴尬,“这柄银剑早就该拿去重新镀上金属的,但你也应该也知道。整个大陆都很久没有魔物的踪迹了,所以上次它砍到的东西,还是几年前在卓尔酒吧的一个酒鬼。”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故事,等一会儿完事儿后务必讲给我听。”旅法师说道,仔细打量着整个院落,“你怎么看?似乎是某种灵气(Aura)。”
女猎魔人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村民们所说的那么强力。不知道是他们夸大其词,还是灵气自然减弱了。不过,必要准备还是必须的。”奥菲莉亚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子,一仰脖喝了下去,看来是抵御灵气的魔药。
法师不需要猎魔人那样原始的药剂。旅法师试着施展了“Are S”(奥术屏障),一种可以抵御简单灵气和诅咒的法术。还好老学究们开发出了这种简单有效、甚至不需要记忆的法术,才让水平有限的旅法师没有露怯。
屠户的屋院不大,一眼可以透过打开的门窗看到里面的一切。奥蕾莉亚和达格一前一后地进到屋子里。存放的货架、桌子东倒西歪,屋顶上倒垂的肉钩带着血迹挂在半空。屋里的气氛诡异,但并没有任何魔物的痕迹。
“那里,”旅法师指向角落通往地下室的活板门。
奥菲莉亚慢慢蹲下,仔细打量着已经破损的活板门。“是被巨大的力量撞开的。另外你看,木头碎屑掉在洞口的周围,说明是有东西从里面把锁住的活板门破坏的。”
“下面可能真的是魔物啊,猎魔人小姐,看来你还有生意啊。”达格打趣道。同时随手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轻声说道“Enlighten(点亮)”。不起眼的鹅卵石发出微光,光芒逐渐增强,直至变成几乎无法直视的小太阳。他把发光的石子投入了地洞,然后探头往里看了看。
“看不到什么东西。”他回头对猎魔人说道,“看来只能下去一探究竟了。”
“女士优先。”奥菲莉亚反手握住银剑,另一只手优雅地扶住梯子滑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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