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震住,驻足观赏。”
“谁知就遇见了同僚。”
“当时微臣大为惊疑,与之商谈一番才知原来不仅他,微臣还有好几个同僚家里都是祖上有大德之辈。”
叶惊澜连续说了好几个人,全是京城的老世家,这个老是指祖上很厉害,但后继无人,就算蒙祖阴入了官场五品官也就到头了。
叶惊澜叹了一口气,深情意切的长揖到底,“陛下明察,这些人家祖上都有赫赫威名何以如今沉寂至此?虽能力不够出众但肯定也渴望恢复荣光,如今只要少少费些银钱,能得陛下赞扬,也能不堕了祖上威名,想来他们是极为乐意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能力不够那就钱来凑。
“噗嗤。”
陆昭一时没憋住直接笑了出来,这叶惊澜太精怪了,这要掏人兜里的银子还要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不过这法子确实好使,便是为了一二名声,他们也会争着掏钱。
“咳,咳咳。”
名乾帝也差点没憋住笑了出来,即使清了清嗓子忍住了,嘴角忍不住上扬,这近年虽国内风调雨顺,但也不愿意增加百姓的赋税,那国库的银子又从哪来呢?名乾帝当然想过动世家,尤其是那些后辈没有丝毫作为只保留名号的蛀虫。
但这些世家多年联姻,根须早已相连,一动就是全动,实在不好下手。
如今这个提议,还真是个好的切入点。
只要这次他们掏了钱,下次不就顺理成章了?名乾帝越想越高兴,对着张德安道:“你将皇子们还有各部的大人都传召过来。”
这事可以深入讨论一下。
陆行被陆昭气得几乎快要升天,正在屋子里摔东西撒气,又听到了皇上的宣召,憋着一股气换衣往外书房赶。
他原本打定主意好好告陆昭一状,便是没什么实质惩罚也要让父皇训斥他一番,谁知半路就遇到了郭林,钱戴,陈以和,赵明章等人,甚至刑部的尚书李安也跟着陆湛来了。
这是有什么大事要商讨吗?
陆行微微皱眉,跟所有人一道进了外书房。
进去后才看到陆昭顾怀陵叶惊澜三人都在里面,说句血海深仇都不为过,尤其是陆昭轻飘飘看了这边一眼然后又迅速别开时的模样。
那种轻视几乎浮在了面上。
陆行绷着脸,耿着脖子,被气到身子微微颤抖,幸好名乾帝这会子完全被喜意占据,没有注意他咬牙到有些狰狞的面孔。
名乾帝将叶惊澜的建议说了一遍。
“叫诸位爱卿来,是想和你们商讨一番,这事是否可行。”
说是商讨,但满目的喜色已经代表了名乾帝的态度。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都是在京城生根的,大家族人情往来平日总要见面的,皇上提的那几家,也都有些交情,倒是没有姻亲,这几个世家对他们来说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过皇上摆明了要整他们,自然也不会去唱反调。
这其中接受度最快的自然是钱戴,本来他是不赞同这件事,后来皇上自己出钱他也就丢开手不管了,反正不用国库出钱什么都行。
但现在看来,只要这次开了口,下次在找他们拿钱就非常容易了。
钱戴瞬间来劲。
上前一步,一脸凛然道:“启禀皇上,这事最主要的就是寒门学子,仅一次比赛奖赏如何够?这寒门学子最缺的是什么?除了束修,就是笔墨纸砚了。”
“不若让他们每年定数给书院捐赠笔墨纸砚吧。”
就一场比赛,每家每户最多出几百两银子,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疼不痒,得长期持续发展才行。
“大人不可。”
最先反驳他的竟是叶惊澜,叶惊澜道:“这容易滋养惰性,升米恩斗米仇,送多少,给什么人,都得细细商量,不然反而坏了事。”
现在的钱戴可喜欢叶惊澜,他一直都在打世家的主意偏偏没找到突破口,如今突破口送到了面前,他当然会牢牢的抓住,就算死也要咬下他们一块肉。
被反驳了一点儿都不恼,“这么说也有道理,是得好好商量一番。”
“那给他们挂名呢?”
顾怀陵温声道:“这残兵老兵不是要设置武馆让他们营生吗?这京城里的铺子几乎都有主了,不若让他们拿几个铺子出来,署名是他们资助的。”
还是和叶惊澜一样,要名声就拿钱来换。
陆昭点头,“这个是可行的。”
众人一通商讨,就连陆湛和陆瀚这两个凑趣的都跟着提了几个点子,先不说可行不可行,就凑一乐,只除了陆行,从头到尾除了请安就没吭过声。
他还期望着名乾帝能发现他的不对劲。
可惜不停有人出言,名乾帝目不暇接,根本无心去管陆行。
他垂着头,长久地沉默了下去。
足足商讨了快一个时辰,粗略定下了很多要钱的法子,名乾帝心满意足,虽然这些不能马上实施,但想着明年他们兜里的银子就会不停的抛出来,名乾帝就一阵快意。
看向叶惊澜,笑道:“朕果然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个聪明苗子。”
叶惊澜谦虚一笑,“为皇上分忧是微臣分内之事。”
名乾帝笑着又看向了顾怀陵,虽然这场商讨中顾怀陵看似并不出彩,但陆昭提出的很多意见都有他的引子在,是个稳重能掌控大局还难得不邀功不出头的人,语重心长的对着他说了四个字,“继续保持。”
顾怀陵恭谨行礼,“微臣省得。”
有了两个好苗子,又解决了一桩心中大事,再看陆湛时难得当着众人的面打趣他,“你两个哥哥这么努力,你可要加油,让你去刑部不是让你整天看卷宗的。”
显然陆湛做了什么名乾帝一清二楚。
又瞪了一眼发呆到快要睡着的陆瀚,“你给朕老实点,别整天去找他玩,把弟弟带坏了朕唯你是问!”
陆瀚差点就睡着了,本来以为今天就这么混过去了,谁知又招来一顿骂?面覆委屈正要反驳,名乾帝就先下手为强,“闭嘴,不许说话。”
陆瀚:“…………”
他躲到陈以和的身后,全身都挂满了不高兴。
陈以和深呼吸一口气,站直身子挡住陆瀚,对上名乾帝的视线,眼睛里的无奈和叹息都快满溢出来了,名乾帝眨了眨眼,侧开视线不看陈以和的眼睛。
咳。
陆湛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儿臣往日没有接触过刑部的事,自然要多看多学,父皇再宽限儿臣一些时日罢。”
神情一顿,想起一事看向陆昭,“这些日子大哥还是嘱咐京兆尹那边多留意一些吧,如果他们拿出了银子反而又去压榨佃农奴才,这就本末倒置了。”
当然这事刑部也可以干涉,但最近刑部确实很忙,陆湛好人做到底,这个功劳也一并送到了陆昭头上。
陆湛的话音刚落,陆行只觉得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的一声就这么断了。
当钱戴和叶惊澜相处甚欢时,他只觉得没脸,这钱戴是真的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可当名乾帝亲口夸赞叶惊澜的时候,陆行就知道,至少,几年内,他动不了叶惊澜了。
不仅钱戴护着他,父皇显然也把他记在了心上。
他呕得快要吐血。
而当陆湛提出这个事并且提醒陆昭去做的时候,陆行真的忍不了了,父皇本就想处理世家,如果那些人真的这么干了,只要被陆昭抓到把柄就正好趁势一锅端,那他的功劳就大的去了。
显然陆昭也想到了这点,随即朕重对陆湛道:“多谢六弟提醒,这事确实是最重要的,我记”
“呵。”
陆昭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冷笑打断,寻声看去,是眼睛都憋出红血丝的陆行。
陆行呲笑一声,“六弟可真大方,不仅武考的事让着大哥,如今后续都包办得妥妥当当,你和大哥的感情可真好,怎么没想到哥哥我呢?”
陆昭皱眉。
“什么意思?”
“什么叫武考的事让着我?”
陆行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一头雾水的陆昭,心中更是快意,微微仰着下巴,肆意又嘲讽,“哦?原来大哥还不知道啊。这科举改革武考之事,其实都是六弟的提议啊。”
自诩长子,永远一副大哥的做派。
如今却抢了弟弟的功劳,滋味不好受罢?
陆昭确实有一瞬间的慌乱,他下意识侧头看向陆湛,陆湛眨了眨眼,没做任何表态,他又抿唇看向名乾帝。
既是六弟提出来的,父皇怎么让自己来办?
名乾帝的好心情已经被陆行给毁得干干净净,他沉着脸,手中的玉串一丢,然后将旁边的杯盏直直砸向仍旧洋洋得意的陆行。
“混账!”
名乾帝的暴喝让陆行终于清醒,而杯盏砸在身上的疼痛让他惧怕,他这会才想起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天,刚才那些话怎么就没忍住说出来了呢!
陆行一时间眼睛瞪得老大,然后砰的一声直直跪下。
“父皇,儿臣,儿臣一时迷了心智,说错了话,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满堂寂静,除了名乾帝沉重的喘气声就只有陆行的瑟瑟发抖,叶惊澜垂首站在一侧,嘴角无声小幅度的上扬了一寸。
我居然羡慕一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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