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一愣,诧异地看了看宋晋泽,欲言又止。
宋晋泽笑着抚了抚妻子细白如瓷的脸颊,“老夫老妻的了……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沈氏不好意思地笑笑,忖度了片刻,才柔声道,“其实官场上的事儿,妾身也不大懂……只不过妾身想着,咱们循哥儿堂堂一个状元郎,又是翰林院修撰出身,便是留在京城,将来也大有可为,何苦还非得去地方上受那些磋磨?再者,就是他真想出去开开眼界,也不该急在这一时半刻,不然以他现在的资历,想谋件像样些的差事,只怕也——”
她声音一顿,见宋晋泽果然眉头紧拧,随即打住了话头,赧然笑道,“不过这些都是妾身的妇人之见,咱们家循哥儿打小就是有大主意的,他既会有这个打算,想必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觉得这般对他的仕途更有裨益。”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宋晋泽的脸色越发沉得能滴下水来。
“深思熟虑倒是不假,”他冷笑一声,铁青着脸道,“可惜却半点没考虑他的前程仕途。”
见沈氏一脸不解之色,宋晋泽叹了口气,复揽住她,沉声道,“你当那孽障是为什么一心想要外任?”
沈氏蹙眉想了一会儿,方才恍然大悟,忍不住轻呼道,“总不会是想带着杜氏……”
宋晋泽不屑地点点头,冷笑道,“早先就听人说杜家那丫头性情跋扈,任性妄为,非男子良配,我还只当是有心人捕风捉影,如今且看她嫁进门尚不到两年,就煽动得老大连我都敢忤逆,可见当真不是什么贤惠之人。”
沈氏登时从他怀里坐起来,幽幽看了他一眼,瘪着嘴委屈道,“老爷这话,可是在怪罪妾身当初这门亲事定得太过草率了?”
宋晋泽忙把她拉回来,安抚道,“偏你就这般多心,什么都爱往自己身上揽……想他们杜家是书香门第,老大媳妇儿平日瞧着也是个好的,谁又能料到是这么个脾气秉性?我知晓你当初为了子循的亲事也是千挑万选,费尽苦心……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可不许胡思乱想。”
沈氏如娇似嗔地瞪他一眼,这才又靠进宋晋泽怀里,“老爷知道就好。”她说着放柔了语气,“其实细想起来,杜氏那孩子也怪可怜的。小小年纪就经历丧子之痛,调理了这么久身子又不见起色,循哥儿格外疼惜也是有的……未见得就是杜氏品性不佳……老爷这话未免也太重了。”
宋晋泽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都这时候了,你也犯不着替她遮掩。她要当真是懂规矩,知进退的,又怎会借着有病一躲就是半年,如今还直接躲去了乡下!”宋晋泽冷声道,“你也莫以为我不知道——她要去乡下静养的事,可有事先问过你这当母亲的?”
沈氏神色一僵,半晌才勉强笑了笑,黯然道,“瞧老爷这话说的……杜氏去乡下养病乃是老太太亲口恩准,何须再来问过妾身?”她垂下眼低声道,“再者妾身跟她到底隔着一层,她这般……倒也无可厚非。”
“胡说。你是他们的母亲,任她是什么事,如何就能越过你去?”宋晋泽握住沈氏的手,叹了口气道,“后母难为……我也知道你十分不易。偏几个孩子打小就不省心,母亲那里又常常求全责备……你虽从来不提,我却都看得眼里。这些年也着实委屈你了。”
沈氏眼眶顿时一热,忙低头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哽咽着笑道,“有老爷这句话,妾身就是受再多委屈,也是无怨的……”说着把脸枕在宋晋泽胸膛上,沉静了半晌,才试探道,“那这次循哥儿的事……老爷是打算……”
宋晋泽一手揽着妻子,一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其实放他出去历练几年,倒也无妨……要不受些磋磨,只怕这臭小子永远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他顿了顿,“至于杜氏……你觉得让她跟去任上,可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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