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容芷只觉得有什么从心上飘过,软软的,又暖暖的,来不及细想,也不敢细想。她只怕那些细微的感动与憧憬又会和从前许多次一样,肆无忌惮地在心底生根发芽,直到再一次被血淋淋的现实连根拔起……
杜容芷垂下眼,淡笑了笑,“世上的父母又哪有不疼爱子女的?世子爷对府上哥儿姐儿的心肯定也是一样。姐姐就莫打趣我了……”
“嗯——”岑氏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旁人我不知道,只我们那位大爷,平日价对着孩子连个笑模样都难见,唬得家里几个小的每回见了他老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哆嗦得连句话都说不囫囵!哪有你们大少爷对莞儿这般好性儿!”
众人听了也都连连称是,又竞相夸赞起宋子循“慈父柔情”来。
好在这样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杜容芷听得不胜其烦,连敷衍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下去的时候,那厢宋子循终于成功地哄好了莞儿——小家伙虽然不怎么高兴,可还是勉为其难地回到榻上,继续她还没完成的“抓周”仪式。
莞儿这回倒是再没出什么状况,她左瞅瞅右瞅瞅,最后志得意满地挑了只毛笔攥在手里,还学着大人的样子,撅着屁股在榻上一通乱画,直给自己博了个“虎父无犬女”的“才女”名声,这才作罢。
此时,筵席也该要开始了。
因有前面抓周那一通折腾,宋老夫人的精神就有些不济,跟几个世家老夫人们告了罪,便要先回去歇息。
沈氏见状忙殷勤地上前搀扶。
宋老夫人不动声色地挥开,淡淡道,“今日家里来了这么多贵客,你且好好招待着吧……让循哥儿他媳妇儿送我就成。”
杜容芷一愣,含笑扶住宋老夫人的胳膊,“是,祖母。”
沈氏笑容一僵,随即吩咐杜容芷,“好生服侍你祖母。”
杜容芷柔声笑道,“母亲放心,儿媳省得。”
宋老夫人点了点头,又慈祥地拉过沈姝言的手,语气却明显比刚才温和了许多,“阿言今天也辛苦了,若是觉着累就回去歇着,莫要勉强。”
沈姝言也感觉到宋老夫人对沈氏的冷淡,心中虽也有些不安,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冲着宋老夫人嫣然一笑,“祖母放心,孙媳知道了。”
宋老夫人脸上这才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扶着杜容芷的胳膊,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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