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8章 振衣飞石(128)(1 / 2)藕香食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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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茂说避避风头再和衣尚予谈出族一事衣飞石就老实听话暂时先梳理手里的事。

他刚和张姿交接了羽林卫兵权,带着自己的三百亲卫空降羽林卫,兵衙上上下下的琐事都要重新摸底、接洽,极其忙碌。

再有皇帝差人悄悄来把太极殿东殿的密道通开衣飞石对此也十分挂心,认真地说:“那臣在住云台也必要重兵把守轻易不许人出入。”住云台有了一条能直通皇城心腹的密道,不守严实些哪里能放心?守卫就必须向宫禁平齐了。

衣飞石忙得不可开交谢茂对忙碌早已习以为常每天还能抽空溜到住云台去看看衣飞石的新家布置得怎么样了。自在潜邸坐过沙发用过谢茂那现代化的客厅之后衣飞石就对弹簧沙发疯狂长草,谢茂叫御作监打出整套弹簧家具还专门给衣飞石的寝室大床弄了个弹簧床垫预备乔迁之日使用。

这日小朝会,谢茂在玉门殿听政衣飞石就去羽林卫兵衙视事收拾了两个刺儿头。

散朝之后皇帝叫赵从贵亲自去传衣飞石骑着马一溜小跑赶到左安门与皇帝汇合。

二人在南庑殿换好衣裳就带了十多个侍卫散着步出了宫。

自从衣飞石回京之后,谢茂出宫就更方便了。

有衣飞石在旁护卫,只要刺客不是派遣几千人围杀,绝不可能伤到谢茂一根毫毛。问题是,在圣京之中天子脚下,又怎么可能出现多达千余人的刺客?谢茂只要带上衣飞石就足够安全了,身边其他十多个御前侍卫,那都是搁在身边打杂跑腿用的。

“这是往哪儿呀?不去住云台吗?”衣飞石有点惊讶。

还未入冬,谢茂就不怎么爷们儿的用上了袖手,里头还裹着个手炉。他抱着这暖烘烘的袖手冲衣飞石笑:“昨儿不是说想吃南街的豆花面吗?带你去吃。”

看着街边热闹的摊档商贩,谢茂脸上不自觉地透出一丝惬意,“久不出门了,听听人声。”

自从登基之后,谢茂就很少能像龙潜时那样舒舒服服地在街上闲逛了。

但凡出门,哪怕再是鱼龙白服,上上下下也得惊动至少三个衙门,里三层外三层地往街面上撒人护卫,一眼望过去,街上的百姓还不及更换了常服暗中盯梢的护卫多。

像衣飞石这样艺高胆大的护卫,几乎没有。前两年常清平、黎顺功夫都能和衣飞石一较高下,自衣飞石修习箭术九说之后,武功突飞猛进,然而,就算常清平等人也有衣飞石这一份功夫,也绝不敢答应独自护卫皇帝出门开玩笑,这多大的干系啊?不出事还好,真出了事谁负得起责?

衣飞石胸襟眼界都非常人能比,也甘愿为皇帝的一时惬意负责,所以才敢带着皇帝上街溜达。

谢茂惬意地在人群中穿行,衣飞石就跟在他身边,竖起耳朵听着二十丈内所有风吹草动,目光虽然始终留在皇帝身上,眼角余光也丝毫没闲着,注意着身边所有人的举动。这种状态下会比较容易疲累,不过,衣飞石在战场上熬惯了,也不觉得多么辛苦。就算辛苦,只要陛下开心,那又算什么呢?

“臊子面也好吃。”衣飞石向皇帝推荐。

谢茂对吃的不怎么感兴趣,很认真地听百姓与摊贩讨价还价,主要还是想知道京城物价。偶然也会拿起摊档上的小物件儿看一看。这世道的赤脚百姓多半都有几样粗糙的制器技能,敢拿出来在摊档上贩卖的货物,大多数都做得非常精细别致,或是花样新鲜,或是手工细致,否则不会有销路。

见惯了御作监的各种名贵器皿,谢茂看着各种竹子编造的提篮、玩意儿,泥土捏制的小人摆件儿,就觉得新奇可爱。他才稍微停下脚步多看了一眼,远远地听见吹吹打打的乐声。

感觉到远处有大队人马过路,谢茂下意识地旁站了一步,衣飞石也即刻站在了他身边。

余贤从指挥着几个老成精干的侍卫长在外边散开,瞬间就完成了戒备布防。穿着常服的常清平往前探察,回来给了个安全的手势,向谢茂回禀:“相王府下聘过礼,所以热闹些。府上侍卫都认识。”

谢茂听说是相王府就明白了,睨着衣飞石随口打趣:“心酸不?到手的媳妇儿飞了。”

恰好相王府的礼车吹吹打打地路过,因是太后牵线,黎王妃做媒,相王府对这门亲事也十分看重,聘礼是照着古礼下的,大雁、全鹿,金一玉二珠六,另外还有钱币、果物、礼饼等。按王孙聘妻规制,拢共装了七车。

乐班随队拨弦弄竹,又有鞭炮开道,炸得一地红纸,相王府的下人抬着两大筐铜钱信手挥洒,乃是谢京旧俗,称之为撒喜钱。不少好事者跟着一路捡钱,口中大喊“纳币大吉”,下聘的队伍就不会驱赶他们,任凭他们继续捡洒在地上的喜钱。

相王府的侍卫自然都认识皇帝,就算不认识皇帝,也认识余贤从与常清平。

这下聘的队伍路过谢茂与衣飞石跟前时,几个心里有数的侍卫就不怎么自然地看了过来,好像也不知道该上前施礼,还是假装不认识。余贤从挥挥手,这一队人松了一大口气,赶忙跟着跑了。

余贤从回来劝谏道:“主上,圣驾行踪已外泄出去,今日早些回宫吧?”

谢茂笑道:“他下他的聘,咱们吃咱们的面,不相干。”说着也不理会余贤从,拉着衣飞石往另一边去了。

谢茂突然觉得婚礼也是很有意思的。

只是,他这辈子也不可能与衣飞石结婚,婚礼只能想一想。

他踩着满地鞭炮炸开的红纸,嗅着风中残存的气味,胡乱想着,若朕向小衣下聘,得用什么作聘礼?古礼几样吉祥物自然都是要有的,专门打几箱子黄金做的太平钱?唔,俗气。小衣喜欢什么?总不能送几个厨子吧?除了吃就是睡……看来,把朕当聘礼送去,大概能让小衣比较欢喜。

衣飞石扯扯他的袖子。

他双手操着袖手,被衣飞石扯一下差点一趔趄:“怎么?”

衣飞石手忙脚乱地扶着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臣不心酸。”

谢茂被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懵了,想想才知道这狡猾的小东西是在故意说甜话。

他刚才拿黄家闺女打趣衣飞石,本就是个玩笑。衣飞石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这会儿故意认认真真地回答,不就是故意跟他说甜言蜜语吗?以前衣飞石不这样的。不是他开黄腔,衣飞石都不会噎回来。

“好吧看你这么乖,朕要赏你。”谢茂将手从袖手中撤出来,将手炉扣在衣飞石的手心,二人双手交握,暖烘烘的热气就在垂下的衣袖中萦绕,仿佛升腾进心窝,“就赏两碗面吧。你可以吃一碗豆花面,再吃一碗臊子面。”

“我有钱。”衣飞石晃了晃自己的钱袋,又看谢茂腰间,“主上没有。”

两人幼稚地拉着手说笑着往前走。

往南街的路不远也绝不算近,二人散朝就出来了,走到近未时,路上衣飞石还掏钱,给谢茂买了一个磨得十分精细的石摆件儿,终于来到了衣飞石念念不忘的卢记豆花。

这是个没门檐的摊档,在旱桥边上支了两张桌子,看着有些简陋,不过还算干净。

这时代的人大多就吃两顿,未末申初才是晚饭的点儿,谢茂与衣飞石来得还比较早了。

才支上摊不久的摊主麻利儿地端来几碗招牌面食,衣飞石吸溜两口就吞了一碗豆花面,转头就吃撒上香葱的臊子面。外面摊档的吃食当然不及宫中御膳精细,扯开的面条带着一点未筛尽的麦麸,则是谢茂阔别已久的野趣。

衣飞石吃下半碗臊子面,往碗里兑了一点儿香醋,跟皇帝指西边旱桥另一头人头攒动的摊档:“乔记辅食,那也好吃。我去给主上买!”谁让皇帝出门不带钱呢?荷包鼓鼓的定襄侯十分慷慨。

这时候,带着很多钱的赵从贵就很老实地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吃完了再去。”谢茂将碟子里的酥肉馅饼切成容易入口的四份,推倒衣飞石跟前,“你喜欢,咱们以后常出来就是。可别吃多了积食。”

衣飞石夹起馅饼咔嚓咔嚓咽了,点点头,又说:“乔记做的话梅花卷,真的很好吃。”

谢茂无奈道:“那你待会给朕、我买一个来。”想了想,“要不,把厨子买回去?”

衣飞石喝了一口鲜美的羊汤,道:“好多人喜欢吃。我也不爱天天吃。”

谢茂跟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向旱桥的另一头,确实很多人围着。除非年节庙会,这样人头攒动的情形在古代是很少见的。他也没想太多,只觉得小衣可爱,把摊主买回家专给自己做花卷,堂堂皇帝定襄侯难道养不起?只是相比他的独尊唯我,衣飞石没那么自私罢了。

无论衣飞石做什么,谢茂都觉得他好,比全天下所有人都好。

这会儿谢茂带着笑意摸了摸衣飞石的脊背,正想说个甜话,吹吹打打的声音又传来了。

一天随随便便就碰到两起喜事,今儿这日子也未免太好了吧?衣飞石立刻警惕了起来,余贤从往前看了看,常清平又跑了出去,没多久回来禀报道:“还是相王府的车队……”

“他家不是往西边去了,怎么会来南街?”谢茂问道。

谢茂活了几辈子也没正经见过谢京百姓的婚俗。他不懂,余贤从是懂的,连忙解释道:“回主上,照着京中旧俗,男方向女方家过礼,但凡有些身份的都要在城中绕上两圈,宣扬夸耀一番……”

一句话没说完,就听见前边一处门第喧哗起来。

常清平回来禀报时脸色有些怪异,低声道:“听事司龙司尊在前边理事。”

谢茂曾答应过衣飞石,要把那黄四娘的婚事处理好,这会儿听说龙幼株在前边就知道可能不大好了,面上不动声色,缓缓吃着热气腾腾的汤面,对此事不置可否。

衣飞石咔嚓咔嚓吃饼。

“你去给朕买个青梅花卷来。”谢茂突然支使衣飞石。

衣飞石没纠正说是话梅花卷,反正皇帝对不在意的东西经常都是瞎说,底下人能明白皇帝的意思就行。以往谢茂连衣飞石身边的亲卫的名字都是次次叫错。

衣飞石知道龙幼株只怕是办事出了岔子,皇帝不想被他知道,他就装着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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