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云上是这样景致。”
第一次在万米高空上飞行的衣飞石和谢茂小声嘀咕拿着手机拍了一些云海的画面。
谢茂却对新古时代的密封舱压力系统有点不适应,特别怀念未来时代的符文动力飞行器。
容舜过来询问:“先生您要拜访的朋友大概住在京市哪个方位?我给您安排附近的酒店。还好您这几日来京市,多数人都回乡过节了。否则东南西北哪面都堵得水泄不通。”
谢茂压根儿就没什么要拜访的朋友,随口撒谎:“小慧要看升国旗安排在那附近吧。”
容舜打电话安排好,又过来坐下:“今天过节。”
正在看手机照片的衣飞石回过头来,问:“你想让我们跟你回家?”
容舜是这么想的只是不大敢提。谢茂说要访友总没有大年三十往朋友家里挤的道理。可若是他独自回家了,留谢茂、衣飞石和石慧在酒店过年,那还不如留在杭市,好歹是在“家”。
谢茂拒绝了:“年后再拜访吧。”
衣飞石是容舜的老师拖家带口去东主家过年,在谢朝简直是天经地义。
所不同的是,在此之前,衣飞石还没拜会过容家家主,容家也没有邀请。容舜毕竟是小辈。他想请谢茂和衣飞石回家,长辈是怎么个章程,这说不好。贸然上门,很容易亲热不成反生嫌隙。
被拒绝之后,容舜难得有些讪讪。
他到后面休息室舱房打电话关上了房门。
“喂?奶奶是这样的我师父和谢大师不肯跟我回家,说年后再拜访……”
那边接电话的是个明显上了年纪,显得非常醇厚,又特别动听的妇人声音:“傻孩子哟,你这师父是老派人,我瞧了你拍过来的帖子了,还是我小时候啊,你曾外祖年节时给人写过……那时候朋友知交多,亲戚也多,逢年过节走不过来,就让下人包上冰糖、糕点,几斤水果,几块肥皂,再写个帖子,叫下人一一送去。这叫飞帖子。”
“这样讲古的人家,最是懂礼数。你是小辈人,若是分家另过,你请他回家坐席,他可能就去了。如今是回老宅子,他必然不肯来的。呵呵,你别着急,我已经让人备车了,待会我跟你爷爷,一起到机场,亲自请他们回家。人家懂礼数,咱们也不能怠慢。”
“车来了。乖孙,保持联络啊,要是我们先到了,我们就等着你。要是你这儿快到了,我们还在路上,你叫机长在空中多打几个圈,不好叫你师父等着咱们呀。”
“好啦,先挂了。保持联络啊。”
容舜愣是被哔哔哔得一句话都没说上,那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所幸京市一路畅通没遇上堵车,飞机降落之前十分钟,容家老爷子、老太太就已经到机场了。
临到下飞机时,容舜才一边帮石慧收拾书包作业本,一边小声跟谢茂汇报:“先生,老师,我爷爷奶奶这会儿都在下边……”
谢茂正在给衣飞石穿外套。
衣飞石如今胖乎乎的,动作没谢茂灵活,京市冬天气温到零下,出门必然要穿羽绒服。
这俩人旁若无人秀恩爱已经习惯了,谢茂给衣飞石拉了拉袖子,正给他裹围巾,二人都是不紧不慢地收拾。闻言两人都愣住了,衣飞石明显加快了动作,顺手拿起谢茂的外套,说:“怎么一声不吭就杀了个措手不及。”
衣飞石从沙发上挤了出来,换好保暖靴子,谢茂则顺手一巴掌拍容舜后脑勺上。
容舜已经给石慧收好了书包,牵着她往前走。
机舱门打开,谢茂率先走下舷梯,衣飞石紧随其后。
地面上停着两辆机场提供的通行车,有两个行李员站在一边,舷梯一旁则是两位老人家,皓首白发,气度超然,老爷子脸上肌肉都塌下来了,一张圆脸似乎很慈爱,老太太也架不住地心引力,皮松肉驰,然而,她很仔细地上了妆,寒风中也穿着改良旗袍与高跟鞋,打理得一丝不苟。
“老人家好。”谢茂上前微微鞠躬,与容毅、宋景芝一一握手。
衣飞石差点就照着谢朝旧礼拜下去了,见了谢茂的示范才惊醒过来,跟着鞠躬,握手。
二人各自介绍问候,容舜牵着石慧下来,说:“爷爷奶奶,这是老师的妹妹,小慧。”
宋景芝一把拉过石慧,笑眯眯地问:“小姑娘长得真可爱。”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容毅没有立刻发出邀请,反而盯着衣飞石的脸,久久不语。
宋景芝已经拉着石慧把几岁啦,念几年级了,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奶奶带你去京市玩儿……全部问完了,容毅还盯着衣飞石不吭声。
“爷爷?”容舜不得不提醒,“外边冷,咱们先上车吧。”
这么多人一辆车当然塞不下。
宋景芝直接就把石慧扣下了,带上了她和老爷子的车,容舜则依然跟在谢茂和衣飞石身边。
从通道出来之后,恢复了常态的容毅、宋景芝夫妇,正式邀请谢茂与衣飞石到容家老宅共度新年。
谢茂是真的不大想跟人凑合,他在谢朝都懒得跟人应酬,这会儿没了宗室朝臣打扰,他还惦记着衣飞石那一身肥肉肉呢。然而,容舜把家里老人都请了出来,如此郑重其事,反而不能拒绝了。他假装和衣飞石“眼神商量”了一下,衣飞石就笑着答应下来:“唐突打扰了。”
从机场回容家老宅的路上,石慧和容舜交换了位置,两边车上都在研究容毅失态的问题。
“他认识你。”谢茂肯定地说。
衣飞石点点头,又说:“他没道理认识我。”
两人掌握的线索太少,都不明白其中的缘故,想想也只好算了。
另一边。
“你怎么盯着人家孩子不放?”宋景芝埋怨。
容毅摇头。
老爷子在容家一言九鼎,谁也不敢轻易反驳,他不肯说话,老太太也不想自讨没趣,拉着孙儿亲热地问东问西:“乖孙,我看你老师身边的谢大师更有来历,怎么不一并拜了学些本事?他不好说话?”
“挺好说话。”容舜根据最近的经验判断,“比我师父好说话。”
“通常有本事的才不好说话。”宋景芝果断把谢茂打入“没本事”那一分类,不再鼓励孙儿拜师求学,“你师父喜欢什么?路上我才收到侯云发过来的图片,那个寿星公的像,真是好。我要把它搁在小客厅里。他给咱们送这么好的礼,咱们给回个什么……”
祖孙两个就如何给师父回礼的问题,展开了激烈深入的讨论。
一直不说话的容毅突然问:“最近给你妈打电话了吗?”
容舜嘴角微微下撇。
“不给她打电话怎么了?没见过这样当妈的!自己亲儿子不闻不问不照顾,一心扑在什么公司,什么业务上。她是怕什么?怕我们把她净身出户吗?想拿容家的产业,又不好好照顾容家的孙子,也不想一想,要没有我们阿舜,容家教育集团的总裁位置轮得到她坐!”宋景芝立刻替孙儿抱不平。
“你斯文素养了几十年,就跟大儿媳妇过不去,看看你这嘴脸。”容毅皱眉。
宋景芝气得脸都青了,拉着他不放:“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个嘴脸了?我那句话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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