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事办是一个专门处理非自然力量的部门全称是特别事务综合管理办事处。
这个部门名义上由公安部直接管理有时候还挂新华社的牌子,实际上隶属于中南府某秘书室。
既然要处理非自然力量部门中身份特殊的“技术人员”就占据了绝对主导的地位全都是普通人组成的主食组,在组织内的地位可想而知。
原身谢茂出生寻常人家,从小不爱读书,十六岁就入伍当兵,进了部队可谓如鱼得水。
特事办每年都会在各大精英连队中挑选合适的新血加入原身十七岁被选入特事办,一年时间就成了综合作战指挥官。
固然有当时特事办遭遇海外强敌疯狂减员的缘故也因为谢茂出乎意料的“灵敏”。
原身天生就能感觉到很多普通人察觉不到的灵异信号属于天生开了窍穴的修道天才。
偏偏原身又没能踏上飘邈之旅和隐世家族全无关系,反而先一步当了兵。
年轻的谢茂能当上特事办的“老大”,其本身的素质很重要恰逢其会的时机很重要,上面考虑得更多的,其实是军方和隐世家族在特事办的政治平衡问题。
能在主食组任职的成员都是尖兵大佬平时在作训场上狂虐菜鸟。到了特事办之后每天处理各种层出不穷的灵异事件,还要被各种性情古怪的修士吆喝差遣哪个心里没点脾气?自由散漫长大的隐修弟子还常常对着一板一眼、遵守纪律的主食组玩耍逗弄孰不知若没有纪律管着两边早就打起来了。
原身一身火爆脾气满脸嚣张,进组第一天就把燕鲍翅组暴打了一顿,第二天又把调味组打了一顿。
被关了七天禁闭之后,第八天,原身再把前任作战主任叶萍青揍进了医院。
当时叶萍青要求把谢茂送回部队,否则拒绝继续履职。叶萍青是叶家正掌权的那一代精英弟子,是特事办的重要技术骨干。所有人都以为原身肯定会灰溜溜地被退回部队时,也不知道上边出于哪一种考虑,特事办换了一位作战主任,则是目前的常宿义。
敢揍隐修弟子,入职就搞翻三巨头之一,还是军方出身。
凭着这三条,原身在特事办的地位极其稳固。不止是主食组,但凡在特事办任职又并非“技术”出身的成员,都把他视为自己的领袖和代言人。
谢茂不了解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粢饭团情绪激动说话结巴,那种久旱逢甘霖的情绪,让谢茂极其不适应。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天塌了自己补,水淹了万民疏。秦皇暴虐峻法严酷,千年前就有两个人振臂高呼。
华夏人这种“一言不合就搞死你,包括老天爷”的彪悍气质,一直延续到了未来时代。
华夏没有英雄文化。因为,没有人会自视卑弱只等拯救,遇到过不去的坎儿,咬咬牙,干了!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眼巴巴地看着我,是指望我给你发压岁钱呢?对于衣飞石之外的男人,哪怕他看上去再年少可爱,谢茂也不会拥有太多同情心。
他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元纸币,塞粢饭团手里:“岁岁平安。”
谢茂是看不惯粢饭团的巨婴样儿,故意发压岁钱讽刺。
哪晓得原身年纪虽轻,在主食组声望非常大,粢饭团美滋滋地拿着那一块钱冲他说恭喜发财,背后主食组纷纷涌了上来,把谢茂团团围住:“老大,拜年了!”
“老大,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老大,我也要压岁钱!”
……
在谢朝含蓄习惯的谢茂,在新世界也颇有点不适应了。
讽刺,朕那是讽刺好吗?你们统统都是巨婴?还真把原身当爸爸了?
几个原本就和谢茂相熟的主食一拥而上,谢茂才掏过钱,他们都知道谢茂把钱揣哪个兜了,四人小组娴熟地配合作战,这边佯攻这边牵制,剩下两个趁机伸手,一上一下掏兜。
修士通常是不会准许任何人近身。尤其是谢茂这样的文职人员。
到了近身缠斗的地步,情况必然极其险峻了。
谢茂的意识让他拒绝这种被围攻的处境,然而,很意外的是,他的身体熟悉这一切。
那一瞬间,动作比脑子更快一步。谢茂俯身错开了左右的佯攻牵制,准确地一脚踢开了下边伸来的手,右掌握住上边摸到他衣角的手指,啪地往桌面上一拍。
对方嗷地一声,把手指抽了回去,腆着脸冲他笑:“嘿嘿。”
……都是些什么赖皮玩意儿。谢茂看着另外一个四人小组又要扑上来,把兜里的钱全部掏了出来:“给你们发,排队!”又不能真的把这群人干趴下。
最重要的是,交手的火石电光之间,谢茂心中多了一丝很古怪的感觉。
他没有战友。
他甚至都不是战斗人员。
他唯一信任的人只有衣飞石,愿意交付后背的人也只有衣飞石。
但是,原身残留在肉身上的本能,让他有些不一样的感觉。被这群人围在中央,被他们一组一组上前围攻时,谢茂没有被威胁的危机感,在他做出反击动作之后,滞留在他脑中的完整应对策略,全都在告诉他,原身熟悉这一切,原身经常和他们这么玩。
谢茂不会轻易交付信任给任何人,哪怕有原身残留的本能也一样。
只是这种感觉很奇妙。类似于“我虽然不会信任别人,可是,有这么多同袍的感觉挺好”。
得亏谢茂兜里揣了不少现金,总算把主食组和几个别组凑热闹的文职人员都发了一遍压岁钱。闹了这么一场之后,他就有多少兴师问罪的气势,也都被一片恭喜发财、新年行大运的欢声笑语淹没了。
被闹得没脾气的谢茂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心说,你们这一群兵痞,以后让我让小衣收拾你们。
他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容。
如果他不愿意,他当然能把主食组镇住。可是,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以相处。
如他所说,只要在不涉及衣飞石安全的情况下,原身留下的一切因果,他都愿意承负。坐在会议桌前说话的两位主管投票让他去死,原身留下的战友、兄弟,并没有对不起他。
既然势不两立,应该选择离开特事办的,也不该是一线作战、出生入死的他。
谢茂从人群的间隙中看向会议桌前的丁仪和常宿义,耳畔馒头、花卷和炒粉都在七嘴八舌地询问他的近况,主要打听他是临时归队,还是以后都不走了?
“不走了。”谢茂语速轻疾笃定。要走的,应该是那两个人。
目前在颐和茶庄集合的只是少部分人,一线作战、二线支援来得比较少,领导来得比较多。
特事办总共三位坐主席台的领导,办事处主任丁仪,作战主任常宿义,后勤主任齐秋娴。
谢茂在一边给主食组发压岁钱的时候,齐秋娴去了会议桌前,确认常燕飞没有说谢茂坏话,她才松了口气。
她的压力非常大。
谢茂进特事办就怼走了和她交好的叶萍青,补上来的常宿义大部分时间和稀泥、不站队,只有涉及谢茂的问题时,他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丁仪投票。
齐秋娴不得不时常面临一对二的局面,根本无能为力。
丁仪和她都是军方出身的女战士,没有隐修身份,没有任何后台,刚进特事办时,两人也都是一线作战的普通战士。全凭着几十年敢拼敢杀为国牺牲,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高位。
丁仪所做的一切都在条例允许的范围内,再有常宿义在旁帮腔,齐秋娴非常被动。
她在丁仪身边坐下。
尽管二人在对待谢茂的问题上有分歧,彼此却是多年好友,感情非常深。
常燕飞正在向上级汇报虫草的死亡事件。有人在临时集合点施放阎罗幻阵,不止虫草因此死亡,还有一个率先赶到集合点的腊排骨,已经被摄取了生魂,肉身被警察送去了医院,目前正在被接来颐和茶庄的途中。
丁仪向常宿义要求技术支援:“常燕飞的处置方式正确么?”
所谓处置方式,就是兵解虫草。
常宿义是常燕飞的亲叔叔。不过,特事办里隐世家族弟子非常多,常宿义也不是唯一的牛人,只是他身为作战主任,被迫留在京市值班而已。他并非唯一的权威,一旦在这个问题是护短撒谎,丁仪一个电话就能知道真相,得不偿失。所以,丁仪很放心地询问他。
“整个隐盟至今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阎罗幻阵。除非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布阵者,这几乎不可能做到。我认可常燕飞的处置方案,当时情况下,兵解虫草是最好的处置方式。”常宿义说。
他叹了口气,为虫草的死亡。又补充说:“可以征求池家的意见。”
虫草出身池家。如果池家也认可常燕飞的处置方式,特事办就没话说了。
池家说不得还要备上一份厚礼,到常家感谢常燕飞救了池春草一条残魂,让她能去投胎。
“领导,是我错了。”常燕飞反口。
他把谢茂提供的正确解法说了一遍,丁仪和齐秋娴不大了解,常宿义的反应和常燕飞一样,当场就把面前桌上的烟灰缸和茶水杯子清空,一只手沾着茶水划出天星罗盘,开始推衍其可能性。
常宿义沉浸其中一时半会出不来,常燕飞则冷静地说:“领导,是我冲动了。如果我没有兵解池师妹,她现在还好端端地活着。老大可以救她。我请求处分。”
丁仪低头看表,问:“这是多久以前发生的事?”
“70分钟以前。”
“从酒吧街到颐和茶庄需要70分钟?”
“中途发生了一点意外,车胎爆了。”
“叫谢茂过来。”丁仪神色平静。
不必常燕飞去传话,站在丁仪身边的花胶就出列了。
主食组正群星拱月一般地簇拥着谢茂,叽叽喳喳小声说着话。久别重逢,还是在这种情况下的重逢,所有人都很激动。哪怕最沉默寡言的炒面,这会儿都坐在谢茂身边,陪着大家围住谢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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