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谢润秋误导了你”
丁仪一句话没有说完宿贞修得齐肩长的乌黑头发倏地暴涨七尺垂曳至地面。
二十三年前宿贞自禁道法舍弃长生之术,下嫁容锦华。她一身修为都被自己禁锢在这条白金手链上。所谓心禁没有外力约束主要就是看发愿之人是否想得开。一旦心禁破除同样没有任何外力会施以惩罚。只在破妄、应劫时有心魔丛生。
谢茂见过史书记载,新古时代的修者有异形昭示修为,宿贞这陡然暴涨的长发就是异象之一。将近七尺的长发,垂落身后依然乌黑浓密柔韧健康可见宿贞本身的气血何等丰沛。
眼见宿贞要开大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看戏的谢茂连忙上前,劝阻说:“等一等等一等。”
他顺手把衣飞石拦在身后。
衣飞石在谢茂跟前特别老实立刻就从妈妈身边的乖宝宝形象叛变成了谢茂的“人质”。
儿子才是宿贞目前最大的软肋。
剑拔弩张的时候,宿贞居然在眼皮底下丢了儿子她冷眼看着谢茂额上青筋又鼓了几次然而,衣飞石依附谢茂的情态太过明显,宿贞投鼠忌器,只能和从前一样忍了下来,等着谢茂说话。
她强自按捺着脾气。
很显然,倘若谢茂说的话太没谱,她也不会一再顾忌儿子的心情。
宿贞从没把谢茂放在眼里。几次见面,她都没对谢茂太过分,是因为她不想让儿子难过。
对她而言,这是一种温柔的情感选择,并非迫于无奈或屈从现实。面对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时,她都有着这一种高高在上的优势心理。就如同父母在孩子撒娇的时候会笑一笑,满足孩子的小脾气,但孩子非要伸手捅电线插座时,父母就不会准许了。
“目前我们没必要在乎信任的问题。丁主任说很危险,我们看看危险来自何方,局势就能明朗了。您没必要现在就拼命。找谁拼命都可以等一等。”谢茂给理了理思绪,提出解决方案。
这两位女士明显都已经被情绪所控制,失去了专业水平。
情报的真伪需要通过现实来验证,空口白牙嚷嚷信谁不信谁有什么意义?
谢茂能理解宿贞。衣飞石出现在这里,宿贞彻底没了退路,自然被逼急了,她为了保护儿子,理智全无只想把自己怀疑的对象全部干翻,丁仪呢?丁仪究竟在激动什么?着急什么?
丁仪立刻反对:“这不是儿戏……”
衣飞石配合谢茂助攻,似乎有点迟疑,问宿贞:“我认为先生说得有道理。不过,妈妈,安全最重要。如果不能保证安全,我们还是去她们安排的安全岛”
宿贞已经冷静了下来。
明知道衣飞石是故意激将法,她也不在乎。
她嘲讽地说:“她们那半罐儿水响叮当的功夫,能布置出多安全的地方?”
安全岛是肯定不会去了,宿贞根本不信任特事办。
她想把儿子藏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独自解决掉这件事。
儿子自己跑来了。
最让宿贞痛苦的是,天下之大,她竟没有任何可以托付的人。
这种痛苦无助的滋味,就和她在十五年前发现了在杭市插班读书的儿子,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流落在外,根本不敢靠近一步时,一模一样。
宿贞认为“危险”是无法躲避的,她已经做好了面对的准备。
谢茂对二十四棵天地树很有信心,防护罩已经竖起,再不济也不会被弄死。何况,这里是京市,是华夏首都,宿贞的家还挑了个极其敏感的地方不远处就是首都机场。不管是哪方面的势力,都不可能在这里大规模开战,国家机器不是吃素的。
衣飞石对谢茂盲目相信,谢茂刚才对他点头保证了安全,他半点儿都不担心。
他们决定在宿贞的家里,等着“危险”降临。看看想惹事的究竟是哪边的势力?
丁仪倒是很想反对,一心一意催着宿贞母子回特事办准备的安全岛。
可惜,反对无效。
刚开始气氛特别僵硬,宿贞阴着脸,看着窗外渐渐升上天空的太阳,等待着“危险”降临。
她这一副“老娘要杀人”的气势不撤去,被她弄断整个肩膀胳膊的丁仪也只能强撑着。
丁仪是肉体凡胎。剑拔弩张对峙时,她精神高度紧张,整个人还算清醒。后来就渐渐撑不住了,骨骼彻底粉碎的胳膊让她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迷迷糊糊的,她还看见衣飞石在弄客厅里的投影仪,谢茂在提要求:“新闻频道。”
电视好像被打开了。
衣飞石回头看了她一眼,快步走近:“……得叫救护车。”
丁仪已经彻底昏了过去。
谢茂骨子里没有太多圣父基因,丁仪曾出卖他的行踪,让他暴露在吸血鬼杀手的暗杀计划下,昨夜还想让他背虫草致死的黑锅,他真不大关心丁仪的死活。否则,只要他想,刚才阻止宿贞伤害丁仪并不困难。
衣飞石不知道丁仪曾对谢茂所做的一切。
在他看来,目前情势未明,丁仪是个妇人,又是谢茂的上官,他就没能见死不救。
衣飞石上去管闲事了,宿贞也不能让儿子“手足无措”,烧了两道符让丁仪喝下去,勉强稳住了伤情,没直接死了。忙完之后,宿贞回头一看,谢茂正舒舒服服地喝着茶,看着整点新闻。
谢茂才是丁仪的下属!
当下属的翘着脚看电视喝茶,她和儿子去救人?
很想把谢茂扫地出门的宿贞憋了口气,看着自家忙出细汗的儿子,暴戾的情绪又温柔了下来。
“飞儿。”宿贞想和儿子多说两句话。
“是。您吩咐。”衣飞石刚把丁仪放在沙发上安置好,听见召唤立刻上前垂手听训。
他是多年规矩教养习惯了,宿贞这威风八面的气势和岑秀娥还不一样,立在宿贞面前,他连一点儿违和感都找不到。然而,宿贞习惯不了。她见过容家几个孩子跟妈妈顶嘴、吵闹的样子,她自己的幻想中,她肯定是一位没底线的慈母……能把孩子溺爱到被人教训“慈母多败儿”的母亲。
“我平时不是这样的,飞儿,妈妈脾气特别好。”宿贞下意识地找补。
整条胳臂都没了的丁仪还奄奄一息地躺着,您这话说得真没什么说服力。
衣飞石特别擅长和上位者相处,察觉到宿贞的不自在,他笑一笑在宿贞身边坐下,说:“我平时也不是这样的。脾气特别不好。”
“那挺好呀,咱们这就能互补,你发脾气妈妈也不生气,不闹矛盾。”宿贞拼命示好。
母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试探着加深了解。
在这里等待着“危险”降临,没有别的事可做,无聊到了极处。
谢茂看了一会儿电视,干脆就竖起耳朵,听衣飞石跟宿贞聊天。他也不在乎二人说了什么,单纯就是喜欢听衣飞石的声音,喜欢衣飞石守在身边能呼吸能说话能欢笑的感觉。
母子俩联络了半上午的感情,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
危险没有来,该吃午饭了。
家里没有佣人,衣飞石想着这一边是陛下,一边是妈妈,哪有劳动这两位的道理?老老实实去厨房准备午饭。宿贞又哪里舍得儿子下厨?跟进厨房洗米下锅,把保姆冻冰箱的馒头蒸了一盘子。她只会做这个。
衣飞石找出冰箱里的牛羊肉,码上料,上了烤箱。另外摊了几个鸡蛋饼。还煮了一锅山菌汤。
宿贞心疼得眼眶都红了。
她不会做饭,容家的孩子没有会做饭的。
至于容舜会不会做饭?宿贞从没正眼看过容舜,她不关心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儿子从小长在自己身边,八成会和他的爸爸容锦华一样,水米放进电饭煲都不会摁启动。
这么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啊,那女人到底把儿子当什么来使唤?佣人吗?
“您这是……”衣飞石把菜都端上桌子,有点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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