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容舜头疼地捂住自己的脸,这情景怎么这么眼熟呢……启平镇的速9酒店里,这两位好像就搞过这种乌龙,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两位都很聪明,怎么会让一道小阴沟绊倒两次?难以置信。
本层楼的医生护士护工全都冲了进来,谢茂已经把惹祸的土盆扔随身空间,衣飞石手里还拿着邻床的被子,撑在谢茂头顶遮挡。谢茂满脸正气,衣飞石更是理所当然,常燕飞一身卡通棉服大龄中二打扮,护士长就冲着张伟强去了:“本层禁止吸烟,禁止吸烟!”
“你唬劳资没见过世面是吧?你这是火警探测器,不是吸烟探测器!这么大个病房,还开着窗,就算我抽一根烟能触发报警?我告诉你别讹我啊,劳资公司有一个律师团!我看是你们的烟感出问题误报了吧?你看看给我们淋的,我们容总现在还是重症病人!我要告你们!”张伟强立刻倒打一耙。
“行了,强子,你去和医院算算费用,我们换个病房。”容舜是个厚道人。
张伟强出门去和医院办交涉,没多久,就给容舜换了一个没有烟雾报警器的特殊病房。
位置在住院部的后边小楼,隔着花园,非常清静。不像是病房,更像是疗养院。
跟来服务的两个小护士都很安静漂亮,替被水喷淋了一脸的容舜擦洗换衣,要重新扎针时,被容舜拒绝了。他这种情况,现代医疗毫无益处。
谢茂不得不重新准备咒物。
他和衣飞石独自待在阳台上,叹了口气。
在谢朝待了太多年,他的潜意识里真的就没了这些常识。酒店,商场,医院……各种人群聚集的公共场所,都有烟雾报警器。普通吸烟或许不会被触发,搞烧烤、诅咒之类的活动,真的不行。
“当着容舜和常燕飞的面,我没有说。”谢茂把重新准备好的咒物放进土盆里。
“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我也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宿贞不知道。”他握住衣飞石的手,慢慢捉起其中一根手指,在健康完好的指腹上轻轻磨蹭。
“她查验过你的灵魂。她肯定你是她的儿子。她相信你。”
“可她不会信任我。”
谢茂取出一根金针,在衣飞石指腹上扎了一下。
殷红的鲜血,瞬间沁了出来。
滴答。
落在被焙制过的咒物上,将之沁润,舒展,重新变得鲜活。
“我从不做后悔的事。你今日也要想清楚后果。最后一次机会,你……还要不要她?”
谢茂和衣飞石的来历与感情,是整件事上最大的。
在不知情的宿贞看来,突然出现在石一飞生命中的谢茂太可疑了。
她用阵法检查过衣飞石的灵魂,所以,她不会怀疑衣飞石的来历。她只会怀疑谢茂。
一个年轻漂亮身手矫健得了“梦中神授”传承的强者,一个能够放倒常家老祖、把她禁锢起来的强者,突然出现在她肥胖平庸的儿子身边,宁可断了指尖也要救下她的儿子,你让她相信这是“爱情”?
一个多月前,谢茂甚至都不认识石一飞!他们的生命毫无交集。
常家老祖可以贪图石一飞的皮囊,明显来历成谜的谢茂为什么不可能对石一飞别有所图?
谢茂稍微提醒一句,衣飞石就能想明白宿贞的担忧。然而,他的抉择也非常快。
“解释不了。”他说。
他和谢茂的来历,没办法和宿贞解释。
就算他亲口告诉宿贞,他和谢茂来自谢朝,不是宿贞的儿子石一飞,也只有两种下场。第一,宿贞相信他夺舍石一飞,对他除之而后快。第二,宿贞检查过他的灵魂,不相信他被夺舍,转而认定他被谢茂洗脑控制了。
人的心都是偏着长的。相比起相识没几日又对谢茂无礼的宿贞,衣飞石更偏向容舜。
“不后悔?”
“这是她的选择。”
谢茂捉住衣飞石的手指,又挤了两滴鲜血落下。
随即以南明离火点燃咒物,青烟随着午后渐炙的寒风袅袅升起,伴随着谢茂悠长古雅的咒语:“太一护形,光华五蕴。牺牲复其体,血食续其生。一乘九难起,二六三灾平。臣谢茂谨咨,上赐太平。”
咒文结束的一瞬间,土盆中闷烧的烟气轰然火光大作,一道瑞气飞入天外,直上九霄。
刚刚飞抵首都机场的宿贞正从通道离开,跟在她身边的助理全都不敢吭声,通道里,只剩下她单调的高跟鞋踩地的声响。突然之间,宿贞僵立当场,挺直的脊背缓缓蜷缩,紧绷的脸色扭曲出一丝狰狞,下一秒,她狂喷出一口鲜血,将面前的升降梯玻璃门染红。
“宿总!”
“夫人!”
宿贞倒在地上,心头只有一个念头:他竟然用飞儿的鲜血对付我……
“好了?”
“好了。”
谢茂拉开房门,支使常燕飞:“待会儿把外边的盆挖坑深埋。”
衣飞石则走到病床边,探了探容舜的颈项脉搏:“怎么样了?”
容舜摇头。自从谢茂喂了他一枚太平花种子之后,他胃里一直胀胀的,吃撑了的感觉。
常燕飞上前看了好几眼,说:“没事了。真没事了。”他不住看谢茂。我讲得那么乱七八糟,你施咒也是荒腔走板,怎么就能歪打正着?
“既然没事,我们换个地方吧。”衣飞石实在不想再应付追上来的宿贞。
谢茂端茶喝了一口,懒洋洋地舒展双腿。衣飞石很习惯地上前,帮他脱了鞋子,揉了揉腿。
这熟悉的动作让常燕飞和容舜都无语。刚还说要走,谢茂一翘脚,衣飞石立马就改主意了。不是要走吗?你脱他鞋子干什么啊?作为“娘家人”,看着衣飞石这么伺候谢茂,常燕飞心里怪怪的。
谢茂还顺手把茶喂了衣飞石一口,两口子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
“不必换了。”谢茂解释,“她现在爬不起来。”
常燕飞磕巴:“我,我大姑?”
容舜直接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他没有说话,抿嘴看着谢茂。
“如果她想你死,咒术反噬,她现在已经死了。”谢茂给过衣飞石好几次机会,如他所说,那是最后一次机会。衣飞石没有对宿贞留情,他根本就不在乎宿贞的死活,“如果她不想你死,那她现在还活着。短时间内,至少我们从伦敦回来之前,她应该不会有力气爬起来找麻烦。”
“容家把你养得很好。不过,这件事上,你也不必有遗憾了。”谢茂说。
确实不该有遗憾。
如果一个想害死自己的人死了,何必为她伤心呢?如果她根本不想自己死,她也不会死。
容舜还是禁不住流了一行泪。
他觉得
宿贞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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