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男声道:“我不管,我现在就要!”
此话一出,路知遥感觉浑身血液都在倒流——这拿腔捏调的声音,不是那日窜逃的千机签又是谁?这些日子,齐鸣心脏被掏出的那一幕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中,她想报仇都快想疯了,既然对方主动送上门来,她又岂能错过?
于是,她召出灵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开了房门,挥剑而上。宋府一役,千机签元气大伤,连体型都比之前小了不少,根本无法躲开路知遥的攻击。若非急需人血疗伤,它也不会冒险来找风姨。
“啊——”千机签的惨叫声十分尖锐,“女侠饶命!”
“饶命?你可饶过我师兄的命?”为了让他死的更透,路知遥将灵剑又往前送了几分,还掏出一张灭妖符贴了上去,念道:“天行有常,恶灵退散,灭——”
千机签应声灰飞烟灭,化为缕缕黑烟,随后完完全全地消失于这世间。
路知遥将灵剑拍在桌子上,坐到了风姨对面。即使刚看了一场人妖大战,她面上也没有丝毫慌张,反而赞道:“路姑娘好身手。”
“谬赞了,钟姐姐。”路知遥冷笑一声,“还是说我应该叫你宋夫人?”
风姨倒茶的手微微一顿,而后道:“我与宋家,早已恩断义绝。”
路知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中的恨意如同脱缰野马,她恶狠狠道:“果真是你!”
“路姑娘,你师兄的事情我很抱歉,前几日我已将毕生积蓄送去了齐府。”
想起齐老夫人在葬礼上哭得几近昏厥的样子,路知遥更愤怒了:“少装慈悲!你的钱再多,能把儿子还给他们吗?”
风姨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下来:“失去孩子的痛苦,我懂。”
“我不想听你讲故事,我只想要你的命。”
望着桌上跳跃的烛火,风姨苦笑道:“红烛燃尽,我便会死,在我死前,我只是想给你一个解释。”
路知遥定睛一看,那已燃烧过半的红烛上果真还有残存的妖气。人与妖做交易,必定会付出沉重的代价,有时是运气,有时是阳寿,有时,是性命。
见路知遥不语,风姨开始追忆往事:“宋执来我家提亲的那一天,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他十七中了举人,鲜衣怒马,前途无量,而我,只是小小商贾之女。可那时,他为了跟我在一起,竟以绝食断仕相逼,你知道吗?我当时真的很感动。”
路知遥是真的不知道,毕竟南应寻虽嘴上说着爱她,却从未争取过要娶她。
“本来我可以一直那么幸福的,可坏就坏在,我救了一个女子。”
“宋夫人?”路知遥问道。
风姨摇摇头:“不,宋夫人是我走过三年才嫁入宋府的。我救的那女子,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娘说,成亲前一个月新郎与新娘不得见面,可我实在是想他的紧,便在上元灯会那晚,偷跑出去与宋执相会。可不巧的是,他母亲当晚犯了头风,他只得早些回去,于是我便一个人回了府。行至一处小树林前,我听得有女子呼救,便前去探看,只见一醉汉欲对她图谋不轨。我仗着自己会些花拳绣腿,便上前将那女子与醉汉拉扯开来,可我到底不是他的对手......”
看着风姨那仿佛吃了苍蝇般恶心的神色,路知遥隐隐猜到了什么,往下接话道:“那女子跑了?”
风姨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我央她去寻人救我,可她再也没有回来过。当时,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一想到宋执,我又不忍心死。我想,只要自己不说,没有人会发现那晚的事情,便整理心情嫁给了他。婚后,我们的生活也十分甜蜜,甜蜜到我几乎快忘了那件事。不久后,我有了孩子,宋执和他母亲都十分高兴,每日来道贺的人都快踏破了宋府门槛。”
“有一天,宋执他娘唤我过去,说是她表侄女刚成亲,要摸摸我的手以求早日怀上孩子。我兴高采烈地去,却发现她那表侄女,就是上元节那晚弃我而去的女子......后来,宋执他娘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逼着宋执打了我的孩子。且不说上元节当夜我就喝了避子汤,就算是数数月份,她也该知道这孩子是宋执的!”风姨越说越激动,泪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我的孩子都六个月了......小手小脚都长出来了。我拼命求他们放过我的孩子,可宋执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对我的哀求充耳不闻......下人拿绳子把我捆了起来,那恶毒的老女人亲手灌了我三碗堕胎药!当时我就发誓,有朝一日,我定要他们百倍奉还!”
“也许宋执一家的确是罪有应得,”路知遥打算吹熄那烛火,声音有些哽咽,“可我师兄,齐鸣,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风姨抹了把泪,扑通一声跪在了路知遥面前:“我是真没想到,惊堂木会横生枝节。我都放过了宋执的妻儿,又怎会故意害芍药呢?”
“可人得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我知道,打你进风满楼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来寻仇的。可我还是把你放在了身边,是因为我对不起星宿阁,我要提醒你们小心一个人。”红烛马上就要燃尽了,风姨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谁?”
下一刻,灯芯灭,玉魂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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