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自己的意料之中,阎行淡然地点了点头。
袭击后军的乌桓游骑多半只是沿途部落的牧民组成,在张辽部精锐骑兵的打击下,立马溃败是必然之事。
但终究也算是个好消息,阎行提起箸匕正要进食,帐外却出现了田豫的身影。
“将军,紧急军情!”
阎行投箸起身,“立即报来。”
帐外的田豫闻言,带着一名士卒趋步走了进来,旋即又转身将两扇帐幕全部放下,阻隔了军帐内外的视线。
“将军!公孙校尉进军柳城,连破胡人部落,距城不足百里,突然在郊外遭遇大股虏骑,虏骑势大,我军接战不利,不得不稍避锋芒、且战且退,公孙校尉特遣小人赶回营中预警。”
“在野外遭遇大股虏骑?数量有多少?”
“不下两万骑,其间打着乌桓单于、名王的旗号。”
“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确实是乌桓单于、名王的旗号。”
阎行又继续详细询问了当时公孙续军遭遇乌桓骑兵的情形,直问到士卒连续答不出来具体问题后,才没有再接着问下去,帐中一下子沉寂起来,诸人心事重重,只听见帐外的风声和落叶的沙沙声。
骠骑将军的神情在帐中的烛光照耀下阴晴不定,迟迟没有开口。过了约莫半刻时间,等到帐中诸人呼吸愈发沉重的时候,他才终于重新出声。
“你先下去吧。”
阎行挥手让田豫将士卒带下去,等到二人出帐后,阎行又吩咐傅干带人看顾好赶回预警的士卒,并不得将这个消息泄露给军中任何人。
“来人,去将军师、军谋掾,,,还有许、田两位先生,都请到帐中来。”
或许是放下来的厚重帐幕隔绝了夜风,使得帐中变得闷热起来,预感有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袭的阎行脸色凝重,挺直的后背隐隐有汗水渗出。在派遣亲卫去请荀攸等人后,他下意识地想要俯下身子提起箸匕,只是稍一抬手,就立即止住动作,重新收回了胳臂。
亲卫出入军帐又带进了一股夜风,这一股风力颇大,吹得烛火摇曳不定,听着帐外咔嚓咔嚓的枯枝折断声,坐在案后的阎行望着烛火,默然无言,摇动的火光给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亮铜色的光泽。
自己这一次率领关西精锐远征乌桓,是不是太冒险了?
因为和预计中乌桓部落措手不及,先被公孙续剪除枝叶、兵临城下,继而阎行汇合大军,攻克柳城的方略大不相同,面对辽西乌桓有了防备,提前动员兵力这一巨大变故,荀攸、周良等人饶是足智多谋,也都表现出了惊讶之色。
但战争就是这样,永远都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军中将佐除了当机立断、紧急应对,别无他法。
慑于乌桓骑兵的数量和战力,周良和许攸心事重重,思索再三,难得意见一致,都隐晦地向阎行说出了大军连夜引退,先与张辽部、后方步卒汇合,集中兵力后,再根据前锋公孙续军遭遇战的后续情况从长计议的想法,但阎行听完后不置可否。
田畴面色阴沉,乌桓骑兵有所防备的消息对他的献策无疑是巨大的打击,虽然他抿嘴没有插话,但紧握成拳的双手显示出了他内心的压力。
荀攸倒是毫不迟疑地给出了阎行心中的想法。
“明公,我军此时万万不可后撤。”
“夫战,勇气也。此前艰苦跋涉,军中已多有怨言,如今未战先退,更会令军中陷入畏战恐慌的情绪之中,无论前锋兵马能否脱险,这军心已不可复振,我军必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只怕再遭遇虏骑,一触即溃。”
“因此如今之计,引退为下,坚守为上,今夜需明篝火、远斥候,严守营地,等到明日天明得到前锋人马的确凿消息后,再议战守进退之策。”
“军师之言,正合孤意。”阎行的话语斩钉截铁,在荀攸之后下了论调的他环视随军的几位谋臣,眼光中透露出一股不容违抗的威严。
“孤此番尽出关西精锐,就是要一举荡平乌桓之寇,为北方除去数十年难去之祸害,兵出逾境,焉有一仗不打就率先引退的道理,若是流传出去,天下人岂不是以为孤和麾下的百战之师,怕了辽西区区的虏骑。此战,孤必斩塌顿首级而后言返。”
阎行的决策,诸位谋臣俯首听从。
他们也记不清他是多少次坚持己见、力排众议了,诸多将佐只知在骠骑将军的炽热光芒面前,要谨遵军令,不得有违。
只是,这一次,阎行的决策似乎是错的。
深夜,忧心军情的阎行入睡不久就再度被帐外田豫的声音惊醒,这次突然炸响的,是营外号角齐鸣、千军万马的巨大冲击。
虏骑袭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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