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无论濑户倭寇、土佐青壮,指手画脚、嬉笑围观。寒川元正怒得血贯瞳仁,奋力嘶吼挣扎,可惜嘴被堵住,一个字说不出。
脑袋后面绑了一面小旗,只有一幅画,画是一头马鹿,旁边则是杀气腾腾地恐吓之词:“如不早降,破城以后男子老弱尽数杀绝,女子发卖九州,充为娼妓!”
奉宇喜多直家的命令,这帮子无恶不作地倭寇欢天喜地的出了营砦后,不着急到下津井城外,而是远远绕着城,走了一圈,争取吸引更多城内的军民,看到这一幕。
这一招,对城内守军的士气打击不小,细川赖纲听闻消息,急忙奔城头,怒火中烧。
形势逼人,不得不再调集勇士,拼杀出城,想要将寒川元正救回。
宇喜多直家对此早有准备,调了弓手队挡在阵前,能势赖吉率领手持长刀的倭寇们列在其后,组织了数百大嗓门的兵卒,扬旗击鼓,高声朝对面大喊:“如此美妇人,原来是细川阿波公的妻房!”
却是将细川赖纲来攻,当做前来迎接妻子,气得这位管领一门险些吐血。
下津井出城搦战的守军,闻言士气大沮,还没杀出城下町,就被沿路橹台内驻守的倭寇,以弓箭、落石击杀数十人,狼狈退回城内。
城内消息遭到封锁,郡内局势难以探查,突然儿玉党就放出郡内豪族联军大败的消息,让城中下无不惶恐。
如果单纯是人头京观的话,还可以对城内军民遮掩说是儿玉党屠杀百姓,可寒川元正被俘虏的事情当不了假,旁人不认得,细川赖纲与其一道出仕细川晴元多年,怎么会认不出来。
眼下走投无路,细川赖纲只好召集城内文武诸将、豪商僧官,前来御馆内商议对策。
出身堺町的大豪商小西隆佐,一向最得细川赖纲信爱的家臣东条赖行、木歧正赖等等,相继来到堂。
诸人向细川赖纲行礼罢了,分别落座。
细川赖纲落座以后,愤慨地说道:“当今幕府危难,宇喜多直家这逆贼,不思匡扶栋梁,却因怀一己私利就屡次觊觎管领大人的领地。他先是勾结三村家亲,率军入寇备中国,继而又跟三村家亲反目,两者相争於小田郡,复又侵攻备前金光氏,可见猖獗跋扈。时至今日,他竟然还敢来兴兵围攻我儿岛郡!亏得管领大人还有意收容,想将他这一渡来杂姓之民,抬举为幕府内奉公。”
“先前围困下津井城,本大人以他为化外倭贼,愿意用恩德感化,结果他反倒是得寸进尺,竟然敢如此羞辱幕府直臣,此贼当真可恨之极!”说道这里,他略微顿了一下,大概实在是怒气难平,用力的拍打了一下案几。
堂诸人都在安静听他宣泄,猛然拍打案几的声音响起,着实吓了众人一跳。
东条赖行、木歧正赖原就心神不定,被这一声响动吓住,抬起头来,仓惶四顾,最后两相对视无言。
细川赖纲继续说道:“我幕府自有制法度,哪怕是一国守护大名,无得幕府喻令,不得擅自出兵起衅侵攻别国,守护大名尚且如此,况乎一介土豪?说什么是应了郡内国人相请,扶助野信隆遗子恢复家业的要求,这才率兵前来儿岛郡,这都连三岁孺子都唬弄不过话,也敢拿来堂而皇之的当做借口!”
“宇喜多直家这个倭寇,分明就是受了浦宗景的指示,想要趁着管领大人受到三好军围攻,无暇派兵救援的这个机会,来把我儿岛郡鲸吞,以来谄媚三好长庆那个逆贼。下津井城,乃至於整个儿岛郡都是管领大人讨伐三好长庆,不可或缺的一处要地,诸位若有退敌良策,还请速速讲来!”
大广间内一片沉默,场面话都让细川赖纲给说了。他们那里还有什么办法,如果真有前两天就拿出来用了,还至于等到现在。
细川赖纲分析的倒是不错,宇喜多直家正是察觉到细川晴元和三好长庆相争,才敢放心大胆地出兵侵吞儿岛郡,自从登临郡司之位,往一国之主的位置进发后。
宇喜多直家就愈发明白大义的重要性,原先他以为自己凭借数千流民就能打下儿岛郡的想法,现在看来不过是胡言乱语地妄想罢了。
单看野高秀拉起的数千大军,就不是仓惶逃出美作国时的儿玉党能够对抗,更不要说其背后依靠的管领细川晴元。
这位管领虽然被家宰三好长庆屡次追放,但毕竟晴元政权称雄近畿多年,号召力巨大,再加细川家曾经支配过濑户内海沿岸多年,绝非能够轻易动摇。
为何下津井城内会聚集大批兵粮、武备,难道真得就是单纯为了向过往船只售卖不成?
恐怕最主要的就是堺町内,心向细川晴元的豪商打着本地座商的旗号,在城中设立仓禀,暗中资助播磨国内的细川晴元。
这也是为何宇喜多直家,不惜出动七千骑兵力的主要原因,为得就是能够一举克敌,以免夜长梦多。
现在看来这个军略,已然成功泰半,起码儿岛半岛落入他得手中已成定局,难有反复。
大广间内一众人,在短暂沉默过后,纷纷开口发言,七嘴八舌,你说一句,我说一句。
细川赖纲听了多时,诸人意见不外乎两种。
要么是附和他的态度,认为要坚持笼城死守,等人来救;要么是以为单凭下津井这么一座孤城,必定是难以抵抗宇喜多直家麾下的军势,吞吞吐吐的,建议最好还是避免正面开战,寻求和睦方为策。
两种意见之中,后者居多,愿意继续殊死抵抗之人,只有寥寥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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