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来,凝视着面前这位白衣少年。
头上挽着发髻,发髻用一根蓝色的丝带扎着,面容白皙,面相俊秀,宽衣大袖,脚上穿着云头靴,他的脸上似乎有一种隐隐的红色,但这种红色正在迅速消退。
“你会武艺?”
“……,会一些,宇文家祖传的,我虽然不大喜欢,但还是跟着学过几年,勉强会而已”
“勉强会?太谦虚了,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城府,倒十分难得”
白衣少年身形隐隐有些颤抖,似乎被孙秀荣说中了心思。
“你叫什么名字?”
“宇文邕奴…..”
两人的交谈是用汉话说的,宇文邕奴的汉话十分流利,带着明显的洛阳口音,在大唐境内生活了接近二十年的孙秀荣一下就感觉到了。
“与宇文邕有何关联?”
少来的身形又动了一下。
“……,不知,是阿耶起的,我部少年郎后面都有一个奴字,故此……”
“好了,听晓月说你喜读书,那我问你,宇文邕有何功绩?”
“……,具体不知,不过听阿耶说过,宇文邕雍容大度,上能调和群臣,下能抚慰百姓,既坚毅果决,又忍辱负重,大唐的府兵制和均田制就来自他这里,实乃北周一代雄主”
“哦?你也欣赏府兵制?”
“自然,北周强盛时,不但在农户里实行府兵制,在牧户里也实行与府兵制差不多的制度,牧户不用缴纳赋役,只服兵役,但每户的牧场是足够的,朝廷用钱财向牧户购买牛羊马匹,牧户用钱财向工匠购买马具、兵器、日常用具等,都在指定的平价榷场里进行”
“牧户府兵里,家里男丁多者抽调最精壮者为上户,号为骁骑,中户为云骑,下户为精骑,各有贵族子弟擅骑射者统领,骁骑宿卫,云骑巡弋,精骑常备,加上农户府兵的步军,列阵时旌旗招展,阵列森严,号鼓严明,进退自如,蔚为壮观”
“……”
“我观司马之举似乎颇有北周牧户府兵之风采,也抽调家里壮丁多者,但仍有疑惑”
“哦?”
“但凡抽调骁骑者,无不将其最精悍者纳入其中,司马偏偏只收纳十八岁以下少年,这是何故?”
“以雍奴来看呢?”
白衣少年似乎陷入了沉思,半晌才抬起头来,面上也有了光彩。
“司马,是不是少年心性未定,正如一张白纸,可以写字,可以作画,亦可泼墨,全凭主人意思,司马让彼等习练纪律、阵法、跑步、武技、骑射,还亲自将其聚在一起读书写字,正是为了让彼等成为像司马那样的人啊”
“司马俊雅豪迈,文武双全,前有技压群雄,成为疏勒镇跳荡营头名的光耀,后有单骑退吐蕃兵的壮举,更有近期一枪杀哥舒,十箭定纳伦的伟业,见识卓著,腹藏经纶,通晓诸语,这些少年兵若是有司马三成功夫就受用终生了,而有三成功夫的兵马,以我愚见,在河中一带大可走得”
“哈哈哈”,孙秀荣大笑,他拍了拍宇文邕奴的肩膀,“雍奴,有你的,还真是灿若莲花啊,好了,我同意你加入少年兵,我这里有五枚金币,今后你就是司马府的录事参军,司马府兵一应辎重、行军、操练、功绩、纪律、谋划诸务都由你打理,何如?”
宇文邕奴眼睛一亮,他向孙秀荣深施一礼。
“敢不从命”
……
在接下来两个月里,孙秀荣对一千少年兵进行了严格的操练,期间,在夫蒙灵察的授意下,大约一百石粮食、一千套夏季军服从疏勒镇送过来了,是牙兵副队长杨守瑜亲自送来的。
见到孙秀荣麾下已经有了一千军力时,杨守瑜自然十分羡慕,缠着他要调到纳伦。
孙秀荣说道:“二郎,不是我不同意,在这里,我一个人忙前忙后,白日进行操练,夜晚也会抽出时间来教导彼等读书写字,还要周旋于纳伦诸部,为筹措粮草和牲口殚精竭虑,若是有你在,少年兵我完全可以交给你,但是现在不行啊,夫蒙镇守使明显是要将你我分开使用的,岂能轻易让我等待在一起?”
“放心吧,突骑施的战事就要揭开了,那时,若是为兄再立上一些功勋,夫蒙镇守使也再进一步,他站在整个磧西的大局上,就不会为了你我这样的小卒花费心思了,届时再提出来就会事半功倍”
“二郎,回去吧,安心做事,切莫荒废了武艺,对了,我在疏勒城的房舍就便宜你了,记住,不要将乱七八糟的女人带到那里胡天胡地,若是被我发现了,小心你的狗头!”
杨守瑜挠挠头讪笑了一下。
与孙秀荣不同,就是这个世界的杨守瑜与荔非元礼他们待久了之后,自然也学会了逛妓院,吃花酒的勾当,斑斑行径也落到了孙秀荣的耳朵里。
“大郎放心,绝对不会,杨二夫妇都盯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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