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儿就比较惨,当时匆匆躲进菜窖,也只将家里存的银钱带上了,粮食被匪徒洗劫,原本,还将希望寄托在明年的夏收上,如今,地里的庄稼也不属于自己。那还留下做什么?
反正,这个年节也没意思,大家就开始收拾东西,过了正月初五,大家就出发了。
贵儿夫妇很奇怪,表姐夫一家躲进城里的时候,是怎么把那么多牛马羊也带去的。年前,别人家凄凄惨惨,他家还卖了几头大猪,做了一大堆的香肠熏肉,还给他家送了好些。
贵儿把宅院卖了,因为走的人家都在卖院子,所以,价格不太好,还有家具,也很便宜,没办法,有时候,人们不得不做出取舍,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就什么也成不了。
最后跟着走的,有四十几口人,因为不知道路,在府城,搭上了一个商队。
府城出盐,所以,每天都有商队出发。
恰好,这个商队要经过洪洞县,在那里休整一天,林引旺让老田挑了一担的熏肉、香肠、桑椹酒、白酒等,给学院的院长送了礼物,还给了那位瞿先生送了几只风鸡和一坛子白酒。
这酒可是刚开始酿高粱酒的时候,就放到地窖里的,到现在也八年有余,打开坛子,已经出陈香了。
留下了田氏父子陪伴小槐,大家继续往北走。
小槐在洪洞县待上三个月,就要返回涑水县参加县试,若是过了,接下来就是府试,后面还有院试。
今年是大比之年,若是考秀才的名次比较好,后面就可以参加乡试。
小槐虽然看着很成熟,但毕竟才十五岁,林引旺和汪氏很不放心,都有些不想走了:“要不,你和尹家人先走,我和你爹留在洪洞。”
小麦叹气:“早知道你俩就留在林家庄,不然,你们几个月又往回跑。小槐他们三个会骑马,来去跟随商队,带上你,反而不利落。”
汪氏一脸的痛苦,孩子不管大小,出了门当娘的都放心不下,可是来来回回地跑,还得给她雇车,实在不方便。
商量的结果,是林引旺留下,汪氏和小麦继续走。
林引旺繁殖了几匹战马,家里的男人,都学着骑,小麦也闹着要骑,汪氏还阻拦来着:“你不学针线,每天抛头露面,这都怪爹和娘,没能给你一个好的家庭,可眼下,咱家日子过得好了,你怎么还要出那幺蛾子?”
小麦道:“娘,咱们这里,又是匪乱,又是流民,就没个消停日子,我要是学会骑马,碰上个万一,不也有机会逃命?别到时候,爹爹又要管你,还要照顾必成,哪有精力再管我?若我会骑马,爹爹和你骑一匹,我和必成骑一匹,你说好不好?”
汪氏苦笑:“说不过你,你想学,就去学吧。”
至于必成,四五岁就开始绕着马转圈,林引旺特别害怕马踢了他,就教他和马打交道,小家伙不知不觉就学会了,马术是一家人中最好的,他可以在马背上打踺子,倒立,藏到马肚子下面。
连尹二这个武将都比不上。
因为老银、尹三、小麦、必成、林引旺等都背着弓箭,配着刀剑,那些护卫还以为他们是武林世家呢,有人过来问名号,大家都只笑笑,不说话,让这些人摸不清底细。
一路上,也没人敢欺负他们。
商队里,也有欺负人的,但看到他们这么彪悍,都离得远远的。
到了省城,老银和秦氏去看了尹大,回来,两人都一脸阴沉。
去年,尹大和人争执,互殴时被打断了腿,现在虽然说腿长好了,但走路还是有点不利索——还得养。
科举,对考试的人要求很高,别说有残疾,就是长得太丑,都不允许,他俩非常担心尹大没资格参加院试。
尹大倒是挺自信的,他说,自己的腿完全好了,就是好久没走路,有些腿软,再养一养,走多了就好。
老银本来想给他说,王家把王杏儿接走了,但看到尹大的样子,却说不出来。
甚至都不敢说,一家人都要去投奔尹二。
尹大最不服气尹二了,一是性格使然,还有,就是文人看不起武人。
他一个什么都干不了的童生,竟然敢看不起可以带兵打仗的武官,可这是社会常态,并不是尹大一个特例。
过了省城,天气渐渐热起来。
若是还在家里,这时候已经热得穿短袖了,但现在,大家早晚还要穿夹袄,这里温差也大,中午的时候,夹衣全都得脱下来,不然,会热得满脸汗水。
出了城,就看到地里的庄稼,很少有麦子,几乎都是高粱,长得也细弱矮瘦。
老银的脸色越发难看,情绪也低落得很,皱着眉头叨咕:“越往北越冷,到了尹二那里,还不冷得更厉害?能长庄稼不?”
小麦知道能长,好歹她的空间里,还有专门抗寒的良种。
涑水县周围,春天虽然有讨饭的,但村镇一个接一个,村和村之间,最远也就四五里,到了这边,有时候走十几里都没有村庄。
大家越走越没劲,越走,心越沉,但都没人敢吭声,只有老银,偶尔会冒出一句:“这里连人都没有,你看地里的草,才长一乍长,能种庄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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