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朋友？”卓孟君将手机拿下来，看见黎漾给江临声的备注，眉宇凝重，恍若在瞬间如临大敌。

黎漾观察着她的表情，感觉自己坏事了。

果然，卓孟君顷刻间提高了音量，紧张插进每个字眼：“你现在在哪里？我要立刻见到你。”

“在朋友家里。”

“地址。我马上过去找你。”她的语气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南涔了解母亲的个性。曾经有男生给自己写了情书，被她发现。翌日，她便带着情书到了学校，找到校长，厉言质问他的管理，风声鹤唳的恐吓男生是在对南涔进行骚扰，要让律师对他进行起诉。

这件事后，南涔在学校如同被孤立了起来。再有男生喜欢南涔的留言流出，后面必定跟着一句调侃的话语：“小心南夫人起诉你骚扰她女儿。”

上大学之前，卓孟君本不同意南涔住校。后经外公劝说，她才点头同意。当然，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并不亲密。就好比她们之间隔着一条宽阔的河流，中间有栈桥将两人相连。

她若想起，便用力将栈桥的铁索一拉，确认女儿完好无事，又漠然放开。似乎，她对她的所有关心与在乎，都只是为了确认她的行为是否越轨？她的生命是否安全？

除此之外，她们之间原本可以有的种种，都成为了那河床地下的砂砾，还未来得及握住，便被冲向了不知名的角落。

南涔不愿在江临声面前与母亲争执，她起身回到房间，锁上了房门：“我说了我在朋友家，很安全。”

卓孟君不依不饶：“安不安全，你说了不算。”

“我十八岁了。我有能力对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

“你有什么能力对自己负责？如果你有能力，当年为何。”她又一次不可自制的提起了小儿离世的意外，尽管她知道这会加深两人之间的伤痕。

南涔的情绪被激怒：“那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她挂了电话，想要抬手扔在地上，又想起这是在江临声家中，还是止住了脾气。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花园里面陪着孩子玩耍的父母，笑声穿越空间，飘进她的耳中，振聋发聩。

她觉得这画面就如同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眼，想要拥有一种魔力，将这样的快乐消灭，这样她就看不见自己家庭的别具一格。然而，她似乎更想将它们全部都收集起来，去融化她那久经风霜的生活。

江临声在外面敲门，唤她：“阿南。”

她咽下刚上心头的怨念与悄然而至的落寞，走过去打开门，脸上的笑容似凉，似温：“我打完了。”

他没接手机，只是看着她，三分询问，七分关心：“你和阿姨？”

“没事。”

“真的没事？”

她咧嘴微笑：“你刚才不是问我晚上要不要看电影吗？”

江临声不逼迫她的坚守，顺势牵起她的手，是她所需要的那份呵护：“在家看？还是出去看？”

“不出去了。”

他将碟片将电视柜的下面拿出来，放在茶几上，让南涔自己选。她漫不经心地筛选着电影，突然开口问他：“江临声，你跟你父母关系很好吧？”

他拿起《这个杀手不太冷》的光碟，询问她看这个怎么样？

她接过去，看着上面男女主角的剧照：“我第一次看这个电影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我有生之年，我能遇见我的里昂，我愿意倾尽我生命里所有的东西去交换。”

“就看这个。”江临声拿走她手里的碟片，拿过去插入碟片机里，影画随之呈现。

她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靠枕，指着模糊的画面，笑着说：“你是不是买的盗版？”

他看着她眼中隐忍多久的泪水，伸出手指给她擦掉，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小孩的世界就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她擦掉眼角落下的泪水，像个傻子又哭又笑：“你们对小孩是怎么定义的？”

他转过身，双手捧起她的脸颊，澄亮的双眸倒映出她的梨花带雨，像是那冬季挂在枝头的雪花，晶莹她的模样：“很简单，你。”

她破涕为笑，推开他的双手，伸出自己的双手在他的脖颈后面十字相扣，问他：“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江临声低眉浅笑，右手捏着她的鼻翼：“小孩，心思还挺灵敏。”

她靠近他的下颚，仰头看他，笑容敛眸：“其实，我也就比你晚了那么点点。”

他抚着她的秀发：“是不是我的琴声蛊惑了你？”

“我都说了厨艺太好，害人不浅。”

“果然，没有小孩能拒绝棒棒糖的诱惑。”

她盯着他的脸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看过：“嗯，秀色可餐。”

“贫嘴。”他捏着她的脸颊，微微用力，觉得这小孩需要教育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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