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
常父拍着桌子,瞪着眼说,全然不顾旁人对他的狮子大开口感到震惊。
胡瑛说:“十万是不是太多了?”
孟红的月收入也是一千块左右,基本只够一家两口的温饱。算龚小乙练武的营养费,一年下来存不了多少钱。好在戚叁伍除了年节的礼物,分文不收,并且,回赠的礼物和红包比收的还多五成。如果小乙还是师从大刚门,那么孟红的收入就捉襟见肘了。
别说孟红,胡瑛十年都未必能攒出十万块来。
常父拍出一份医院检查报告说:“医生都说了,我儿子下巴掉了,以后还得经常掉!掉了下巴,影响学,影响找媳妇,还影响后代基因,要你十万算少的!”
常母指着孟红鼻子破口大骂:“对!我儿子长这么标致,将来保准当个明星啥的,说不准还有富家小姐看我家孩子。你让我们损失的何止十万,千万都有!”
陪同前来的戚叁伍气笑了,说:“照你这么说,你刚才那句话让我很生气,五十年后我挂了也是被你气死的,应该算你谋杀了?还有我徒弟本来可以当武林盟主的,被你不讲理的闹一顿,没了当武林盟主的志向怎么办?”
常父拍桌子说:“你别强词夺理,我们有医生的证明。”
先不说证明是手写在皱巴巴的稿纸的,印章也是蓝色的萝卜章。单说习惯性下巴脱臼,根本就是一种常见病,随着年龄增长会自愈,对生活影响并不大,更不可能遗传。就算是治疗下来,按当时的物价,也不过一千块。
常父不假掩饰的讹诈,连常多金都感到羞耻。
医生的原话是骨头复位得很好,基本不会有后遗症,可能出现习惯性下巴脱臼,并且只开了五十元的跌打药,用来消肿。
即便如此,常母还是以家里有药酒为由,连五十块都没花。也就是说,他看一次病只花了个位数的挂号费。
可能是过意不去,常父大手一挥,掏出一百块元塞给医生,换来了一纸含糊不清的证明。
“你这是诈骗!”戚叁伍瞪着眼睛说。
常母彻底撕破了脸说:“就诈骗怎么了?你赔不赔钱?不赔我可去校长那里告你!”
常父带着威胁的口气说:“有暴力倾向的学生,都该去教化院!是不是,吴主任?”
吴主任坐在会议室长桌的一边,旁边是胡瑛。
他像是双方谈判的公证员,不说对错,只做陈述:“校规里,明确写到‘禁止校园暴力’,如果有人打架并造成轻微伤以的,那么校方有权予以开除。是否送到教化院,不是学校能决定的。”
常父冷笑:“我们这还不算轻伤?”
“那要专业部门鉴定,医生证明不足以认定。”
吴主任是六月里的蛤蜊——死不开口,确实做到了公正,不偏帮。
常母脾气爆,忍不住说:“跟他说这么多干嘛?咱就一句话,不给钱就告,就闹,闹到你儿子退学,没学校还得送教化院去!”
年逾花甲的戚叁伍都被气得只咬牙,可孟红始终一言不发。
本来戚叁伍想说不学就让小乙跟他学武,不出五年就能在斗胜大会一鸣惊人,再叫他们好看。虽说母子俩以家人相待,但他可不能绕开孟红,擅自做决定。
昨天,他陪着孟红到家时,小乙见面就哭着说了那么一句话。问清缘由,十来年没发脾气的老头子气得三尸神暴跳,心说这学校里没一个好东西,当时就有让小乙退学的念头,但这念头一闪而逝,不像现在这般强烈。
孟红的态度一反常态,二话没说进厨房剁馅儿包饺子。连包带拾掇,三人在一个钟头后吃了逢年过节才有的纯肉馅儿饺子。
三人无言,小乙毕竟年纪小,烦心事儿比不饺子吸引人,一股脑儿吃了三十来个,然后练了一趟基本功就去睡了。
戚叁伍想问问孟红的意思,她没等问就说:“早晚要来的一堂课,我不会逃也不会躲。老师放心,这是件好事。”
因为昨天的电话,胡瑛心有愧疚,加之常多金父母实在是咄咄逼人,叫人心生嫌恶,便说:“公允地讲,龚小乙不是平白无故打架的。在这件事,两个孩子都有过错,您只追究一方的责任显然是不对的。而且,龚小乙的过错不是很大,张口闭口就送到教化院是不是太严厉了些?”
常母鼻孔朝天,趾高气扬地晃了晃脑袋说:“不严厉点儿,你们学校人还不都得欺负我们家多金?况且,像他这种又穷又废物的学生,配学么?”
听了这番话,胡瑛都忍不住冒起火来,吴主任瞪了她一眼说:“常太太,虽然校方在这个问题只能帮你们两家调解,但还是请您注意言辞,不要人身攻击,以免引起更大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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