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小乙哇的一声叫,捂住耳朵说:“说你妹妹,讲什么鬼故事!”
常多金连连摆手,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当时我也被吓得险些尿裤子,但这不是鬼故事。”
不光常多金,常父三人被吓得噗通跪在地,连珠价地磕头,磕得地砰砰响,口中还不忘告罪和互相攻讦,都说自己孝比专诸,说对方狼心狗肺。
就这么磕了五分钟头,老人徐徐躺回了平板床,两条腿抬了起来。见多识广的常父恍然大悟,知道这是尸僵现象。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做了亏心事就不同了。他们三人虽然知道是虚惊一场,但也不敢再在灵前造次,各自冷着脸去准备守灵祭奠的事宜。
由于常多金是隔辈儿,所以,他不必跟着守灵。又想到有一堆麻烦事得差遣儿子来做,常父就没让常多金回学校课,让他去奶奶家,跟妹妹常多银待在一起。
父母和舅舅将老人匆匆入殓下葬,花了两天时间。接下来,父母和舅舅、舅妈开始了蓄谋已久的嘴架。
常父一方拿出按有老人手印的遗嘱,书遗产归女儿所有。不必说,是个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猫腻。
舅舅一方质疑遗嘱的真实性,并坚称自己是儿子,是本姓人,遗产不能交给女儿这个外姓人。
双方辩手就男女继承权平等的问题展开了激烈辩论,其中不乏人身攻击和不光彩的攻讦。辩论最终无果,因为双方都不是讲理的人。常父提出以武斗的形式解决问题,但在舅舅提出签订武斗协议后,双方又就协议展开谩骂和辩论。武斗只得就此作罢,双方又回到了原点——遗嘱的真实性。
最后,双方只好对簿公堂。对簿公堂,常父就不敢把假遗嘱拿出来糊弄人了,据说死人的指纹可以验出来不同,万一查出来了可是犯法的。
最懂法的除了律师就是坏蛋,律师要靠法律来谋生,坏蛋要靠法律漏洞来脱罪。常父干的得罪人的勾当可不少,所以他处处带着小心,谨防被人告了。
得亏他没把假遗嘱亮出来,否则当场他就得现出原形。就在法院受理纠纷的同时,一名律师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匆匆来到现场,带来了老爷子生前留下的遗嘱。
常母认出了这人,他是老爷子社区的公益律师,挣不了多少钱还爱管闲事,还给常母下过律师函,敦促她尽赡养老人的义务。
他拿出来老人的遗嘱以及公证人证明,遗嘱称子女不孝、遗产归公。
一石激起千层浪,常母拍案而起,破口大骂:“你个多管闲事的小王八,你从里面掏了多少钱,拿一个假遗嘱出来糊弄。老爷子最后留的遗嘱可不是这样的!”
遗产归公了就彻底没自己的份儿了,舅舅宁愿姐姐拿了遗产,这样还有瓜分的余地,便说:“是啊,我姐手里的遗嘱可不是这样的。”
律师冷静地说:“哦?我没有听说老爷子更改遗嘱的事情,如果你手里还有遗嘱,不妨拿出来验证一下。”
常母是个混不吝,立马就要从包里翻遗嘱。常父可是瞟见了律师唇角的讥讽,忙不迭拦住她说:“瞎说什么,咱手里可没遗嘱。”
夫妻多年,自然有着默契。常母立即悻悻地说:“瞧我这脑子,老爷子临死的时候说要把遗产给我,没等写下来遗嘱就去了。我这一伤心就把这事儿记错了。可是,这份遗嘱我们可是不承认的。”
作为调解人的法官检查过遗嘱和公证说:“至少,这份遗嘱的真实性是有保证的。如果双方当事人有异议,那么可以据实辩解。但眼下调解是针对你们双方的,不涉及这份遗嘱的真实性。”
言下之意,就是说两家人在此调解已没有意义,他们要质疑遗嘱的真实性就是另一桩案子了。
常父和舅舅互相耳语了一番,迅速达成协议,各自回家搜罗证据,和这封遗嘱打官司。可是,他们能搜罗到什么证据?无非是继续强词夺理罢了。
“人在做,天在看。与其在这里争论不休,不如回去给老爷子柱香。”律师冲灰溜溜离开的四人说。
“小子,叫什么名字?老子非把你的律师证搞掉不可!”舅舅撂下了狠话。
律师笑了笑说:“记清楚了,我叫暮将白。”
“暮将白,好奇怪的名字,但是这个律师更像是一位侠客。”龚小乙做出了评论,“可是,说了这么多,你妹妹怎么丢的?”
常多金叹了口气说:“爸妈都掉钱眼儿里了,把我和妹妹撇在奶奶家不管……都怪我……”
常父常母只顾着钱的事,根本就把金银二人抛到了九霄云外。替儿子请假的事理所当然就忘了,连胡瑛的电话都是撂下一句“家里有事”就挂了电话,这就难免同学们的胡思乱想。
常多银今年刚刚四岁,长相像常父,也是五短身材,胖乎乎的,像个大鸭梨。常多金很疼爱这个妹子,能不去课,又能陪妹妹玩儿,对他而言是件美差事儿。
另外,爷爷奶奶也是慈祥和蔼的人,他们对孙子孙女都很体贴。除了爷爷会抱怨自己怎么教出了常父那样不干好事的坏儿子,一切都像童话描述的那样美满。
虽然多金不必去学,多银却是要去幼儿园的。常多金就担负起了接送妹妹、下学的重任。
就在三天前,常多金一如往常等候在幼儿园门口,还特意带了一根蜜汁烤肠——妹妹的最爱,来庆祝本周课业的结束。这也是兄妹二人偷偷达成的协议,妹妹完一周五天的课程,最后一天哥哥要送妹妹好吃的作为奖励。
十分凑巧,常多金在等候的时候,见到了一位熟人。这人是常父的朋友,姓林,常多金管他叫林叔叔。
林叔叔是个斯文人,和常父显得格格不入,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但近两年,两家的走动少了很多。林叔叔看起来也清癯了些,衣着不如之前光鲜。
不过,认出常多金后,林叔叔还是一如既往地亲切。他像以前一样拍拍多金的肩膀,询问学业、生活。常多金倍感亲切,也礼貌地和他交流。
说着话,林叔叔冷不丁问道:“你爸爸最近怎么样?”
常多金面露哀伤,就把姥爷的事儿告诉了林叔叔。林叔叔一听,既惊讶又惋惜,还有一点难以抑制的开心,嘴里念叨:“这事儿老常怎么不告诉我,怎么不告诉我。”
他说着话转身离开,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回头和常多金告别,然后快步走了。
转天,一切正常。
可是昨天,常多金带着多银在公园里玩儿。林叔叔忽然出现,和多金站着寒暄了两句。就是这一会儿的工夫,多银便不知去向了,想找林叔叔询问,连林叔叔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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