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必然伴随付出,修行者获得力量也需要付出代价。我们修行,实际是修心,修道心。用本心去套道心的模子,使行事作风乃至性格都与道心趋于一致。比如,天性善良的人,服了阴煞丹就不得不变得歹毒,服了七杀丹就不得不凝练杀心。假如本心与道心不符,就会遭到道心的反噬。轻则修行难以寸进,重则入魔,变成非人。”
小乙回想起罗祠山和贾祎皋曾被道心反噬,差点变成非人的怪物,竟然同情起他们来。习武要锤炼肉体,修行要打磨心智。我们都是牢笼里的囚徒,怪不得祖师要开创“如意诀”。不如意,才要求如意。人的追求,大抵都是相似的吧。
“那大小姐该不会从小就......”他自然而然地想到那冷漠的少女,后悔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或许他应该对她更温柔一些。至少孟红会纵容他、支持他去做大侠梦,而她呢?周围的人一定都在逼迫她,把她塑造成冷漠、薄情、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这不是教育,而是加工。
姜白芷点头说:“如你所想,他们在制造一个大小姐。所以,姐姐才会不开心,才会崩溃,乃至......两年前,她郁郁而终。临走前,她攥着我的手嘱托我照顾无蕊和蒂落,还有......唉,她一直是个温柔贤淑的女人,即使分别十年也念念不忘她的子女。”
贾衮大概是想到了某种结果,骇然道:“在九重山时,你就想见大小姐。你加入特人科是想借助官方的力量抢走大小姐?你简直疯了!如果大小姐落入官方手里,所有的隐士家族就都完了!”
姜白芷淡淡地说:“我是有目的,但不是抢走蒂落。她不是物品,我不会像葛家一样强迫她做任何事!话已至此,我们不妨深入地探讨下隐士的秘密。白家主、贾家主,你们相信九字预言吗?”
两人同时做出反应,答案却截然不同。
“信!”
“不信!”
姜白芷看向白云裳说:“我也不信。可除非我们有十足的证据推翻一种论断,那我们就必须审慎地判断其真伪。左无双传达打油诗时,会出于个人目的而隐瞒。九字预言可也是自上而下传递的。什么齐聚霸王、紫微、贪狼,集紫微群星之力打开天门,升登仙界......这太玄幻了。玄幻不应和科学并存,除非仙界是异次元空间。我们在童话里要求小白兔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为什么到自己头上,我们反而要积极主动?未知很迷人,同样能害人。”
白云裳说:“我想的没有姜先生那么遥远。我不相信预言,是因为我不在乎。升天也好,下地也罢,我在乎的只有我的家人们。”
贾衮冷哼道:“不能开天门,我们修行还有什么意义?姜二少惊才绝艳,或许没体验过道心反噬的痛苦。”
“我当然体会过。那感觉,就像有颗种子在体内发芽,要把身体撑爆。可身体却结实得要命,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贾衮没承想姜白芷体会过道心反噬的痛苦,一时语塞,几秒钟后才转移话题道:“既然要开诚布公,那你就说说你的目的。”
“我正要讲。加入特人科的原因,一方面是报复,另一方面是揭秘。我不相信预言,但我也知道预言不是空穴来风。它一定具有其真实性。联邦政府掌握着奥德赛最核心的秘密,始祖遗迹的秘密更是重中之重。加入特人科,我可以近水楼台,取得更多的情报。但令我失望的是,官方对预言的了解,仅限于预言本身。
“幸运的是,我误打误撞进入了秘境。还记得那本《西游记》吗?它证明了始祖遗迹存储的资料存在谬误,也证明了武侠世界的资料更贴近于始祖知识的原貌。既然我们知道预言是因始祖而起,那我为什么不能从源头找寻答案呢?”
白云裳露出恍然的神色,可眨眼又颓丧地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武侠世界不可能有我们想要的信息,而我们又无法跳出去——枢密阁!”
“对,枢密阁极可能是第四面墙。进入其中,我们或许可以俯瞰庐山。最关键的是我们兴许能够见到人工智能,作为紫微、贪狼的保管者,她一定知道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
“人工智能,就是我们的创造者吧......”陈慧娟明显有些忧心忡忡。
外来者的概念,就像烙印在基因里。武侠世界的原住民接受外来者的同时,也接受了他们只是一串数据。但他们并不因此而自我否定,比较而言,外来者才是异类。数据就数据吧,谁有资格否定数据的思考和生活?鲜活的外来者进来后,不也只是一段数据嘛。
可是,当提到造物主时,他们就会陷入惶恐。实实在在的造物主,是可以抹消掉他们思考、生活的存在。任何有自由意识的人或非人,一旦意识到他们的自由乃至存在都可以被轻易地剥夺,那他不惶恐才怪。
姜白芷理解陈慧娟的心情,说:“到时,你们就留在外面吧。”
“不,我要跟着你们去枢密阁。”慕剑儿攥着粉拳,目光坚定。
“剑儿,你确定要面对人工智能吗?她可能会抹销掉你。”
“确定!”
“那老娘也豁出去了,牛家村不缺一个老板娘,可我缺一段轰轰烈烈的人生。”
白云裳说:“现在我们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就是要进入枢密阁。”
姜白芷说:“接下来说说我们的敌人。”
“哈哈,终于说到敌人了。你们秘密来秘密去的,无聊死了。”小乙摩拳擦掌。
“很显然,我们举目皆敌。”
小乙扳着手指算道:“夜叉追杀我们,沈柏青要杀我们,火魔教绝对要杀我们……我们这人缘混的,还真是举目皆敌。”
“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这就完了?”
“计划越复杂,越难实践。保护好自己,提防周围的任何人,就足够了。”
“你们也这么想?”
“说点轻松的,贾家主,我们的故事你都听过了。你有故事吗?”
“我的故事?”贾衮犹豫了一会儿,“我十八岁成为贾家家主。那时家道中落,全家人都指望我这个顶梁柱,可我不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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