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儿的养父也是杂耍班子里的杂役,叫做平贵,平日里与儿子一道打扫后台,搬些重物,据他说年轻时在京都表演时,有一次观众散场之后,在座位上丢了一个孩子,被他发现后养在身边,因为当天的晚饭是苦苦菜就馍馍,所以给孩子起名苦儿。
杂耍班子给杂役的工钱虽然微薄,但也不至于养不活一个光棍带着小孩,苦儿之所以发育不良,是因为平贵好赌,逢赌必输。戏班里很多人都说,苦儿根本就是平贵偷来的孩子,为的就是有人讨赌债上门的时候,看见他还有个孩子,就不至于逼他上绝路。
前几日,赵西枫路上为钟璃买早点回家时,听见旁边院子里有小孩哭喊声,进去一看,发现有个瘦小猥琐的中年男人在打一个更加瘦小的小孩,于是上前拦下,为小孩说了几句话,那平贵知道赵西枫是学府的学子,不敢得罪,嘟囔几句就回屋睡觉了,就这样,赵西枫认识了苦儿。
后来赵西枫就经常与李璇过来看看,也会带些吃食,当然,是皇极宗付的钱。
苦儿虽然命苦,但是人却不苦,性格乐天开朗,总是觉得自己长大了日子就会好起来,也经常把些这些年跟随杂耍班,在大江南北遇到的各种见闻讲给赵西枫与李璇,哪里的大江有蛟龙,哪里的山上有神仙,哪里的城市最繁华,哪里的姐儿最漂亮,听的二人心摇神曳,羡慕不已。
今日,平贵去了班子里帮闲,留下苦儿一人看家,赵西枫门也不敲,大嚷大叫着从院墙一跃而入,李璇急急叫了两声都没拦住,无奈下也只得有样学样。
院子里,苦儿正哼着刚刚学会的西北民歌,在院子里洗衣服,见二人进来惊喜的叫了一声,在身上用力擦了擦双手,迎了上来:“西枫,小璇,你们往常可不会下午过来啊!”
赵西枫笑道:“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家中走了一头老虎,自然要出来透透气,庆祝一下。”
苦儿呆呆的没听懂,转头看向李璇。
李璇抿嘴笑笑,说道:“阿苦哥可别听他乱讲,就是钟教习没看着他,跑出来偷懒而已。”
三人一同时大笑。
三人在院里闲聊一阵,苦儿将二人引进屋内,在枕头下面翻出了一个牛皮纸包着的小包裹递给李璇,笑说道:“你们来的正是时候,班子里的春姐儿昨日晚班送了我一包牛轧糖,是当初在梁城开台的时候买的,小镇这边可没的卖,赶紧拿着,要让我父亲回来见着了,可就留不住啦。”
李璇尴尬的抬头看看赵西枫,后者笑着说道:“拿着吧,苦哥儿带来的稀罕货,咱们回去也试试新鲜。”
李璇连声道谢,将包裹贴身放入怀里。
“明天这个时候,我给你拿点羊肉饼子过来。”赵西枫拍着苦儿的肩膀说道,苦儿笑着应下。
之后又到了苦儿给赵李二人讲故事的时间,三人一直聊到晚饭时间,这才依依不舍的道别。
从苦儿家出来,赵西枫神色肃然对李璇说道:“这个包裹你一定不要打开,直接送去学府钱夫子那里,今后不要吃那苦儿给你的任何东西,一口水都不行,也不许一个人单独见他,明白么?”
李璇看着赵西枫张口结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赵西枫冷笑说道:“你忘了年初捅在我背上的那一刀了么?到现在凶手可都还没抓到呢,所有戏班里的人都集中住在孙家提供的宿处,两个杂役凭什么单独出来居住,还正好住在我家旁边?戏班已经来到镇上有段时间了,春姐儿这才把梁城买来的糖送给苦哥儿?怕是东西早就备好了,就等着我们熟稔起来呢!你也不要对外声张,我们就冷眼看着,看他们这次又能玩出什么花活儿!”</n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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