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痛苦的摇了摇头,“他根本没来,也从未想过回去,只是找个托词好消失的干干净净,既如此,为何又要生了我和弟弟,母亲她一辈子都在等这么一个负心汉,浪费了韶光,也哭坏了双眼,死的时候我和弟弟不在身边,等发现的时候,她臭了烂了,被蛆虫啃了咬了,总之,为了这么一个不值当的人,她辜负了她本能平安一世的人生。”
王武说着说着,眼中的光亮慢慢暗了下去,“欺骗这样一个傻女人,王锦他怎么下得去手,我诅咒他一世不得安生,入了地府,也要下十八层地狱。”
时璞玉紧紧拥住王武颤抖的双肩,将他的脑袋抱在怀里,“你既然知道他不值当,或许应该放下执念,回去了好好照顾你弟弟,别让他吃苦,好让他平安长大,这也是你母亲所乐见其成的,至于王锦,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自有他的惩罚。”
王武点了点头,跪在地上朝时璞玉和裴琢告别,这告别带着一丝遗憾,一点忧伤,一点不甘,没能找到负心的王锦,也错失了修仙的前途。
可又好像没错失,他总觉得自己并未与先前有任何区别,甚至,心性更加纯真,只是这种变化微乎其微,他不能确定,再者,也还需要照顾年幼的弟弟。
胥用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了。
......
王武离开胥用山之后,时璞玉仍旧黏在裴琢的寝殿好几日,她还惦念这被收入瓷瓶中的黑袍。
于是哀求了裴琢好几日后,终于得了机会与他见上一面。
这一面,见的分外尴尬。
黑袍原本是角灵,因为魇兽角被人侵占,他灵力不济才被收入瓷瓶中休养,谁知这一养,他乐不思蜀竟打起别的歪主意来。
“话说这瓷瓶儿不错啊,比我那角灵当的可舒坦多了,里面灵力充沛,泉水甘甜,水果清香,简直就是个世外桃源!”黑袍在瓷瓶里面养的略胖了些,出来跳地上的时候,有明显的震感,略胖的小肚腩还上下抖动了两下。
时璞玉一脸黑线:“你没个根性也就罢了,连自己的角也不要了?如此见异思迁,三心二意,亏我还时时刻刻惦记着你的命!”
黑袍嘿嘿憨笑两声,挤到时璞玉跟前讨好道:“主人,这明摆着有更好的寄居物,咱也不能硬守着破破烂烂的角过活吧,内不是傻子吗?”
不待时璞玉拒绝,裴琢轻启薄唇,略冷厉的朝着黑袍道:“好了,聒噪。”
说罢顿了顿,起身行至黑袍身侧围着转了一圈,“既然已经无大碍,你且随我进了那角,将那些个妖魔鬼怪杀个一干二净。”
总归要看看那幕后之人,究竟有何企图,一个魇兽角,顶多使人致梦,也不是致命,那人为何如此锲而不舍,非要将魇兽角里的世界清除干净?
裴琢左右想,总觉得有些奇怪,就好比拿宰牛刀去杀一只鸡仔,怎么看都是大材小用。
“入梦,入谁的梦?”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黑袍和裴琢不约而同的将自己的视线聚焦到了时璞玉的身上。
时璞玉:“.......”
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入梦总是快而无感,时璞玉睁开眼时,身边白茫茫一片,而裴琢和黑袍竟不见了踪影。
她朝着周围喊了几声,无人应答,虚无的空间让她心生恐惧,她不敢四处乱跑,只好蹲在地上捂着耳朵掩耳盗铃。
“师尊,黑袍,你们在哪里啊,快来救我。”
时璞玉在心中默念,恍惚间似乎有人蹲在她跟前,朝她脸上吹气。
她惊叫出声:“黑袍,是你吗?”
至于为何是黑袍,时璞玉心想,总不至于是师尊蹲在地上朝她脸上吹气吧?他那样高冷的人...
等她睁开眼睛,对面却是一个女娃,而且,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你你你...”
那人扬起下巴,审视了时璞玉后,略傲慢道:“为何跟你长得一样?”女娃讥笑两声:“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怎么会...”
“怎么会?”女娃轻蔑的藐视时璞玉,随即才道:“我还想为何你变的如此的...愚钝,原是被人封了心智,你难道没怀疑过自己修仙这么久,竟然毫无进展,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时璞玉皱了皱眉,瞬间红了脸颊,“人各有志,何况天赋不同。”
“天赋?”女娃笑容更加嘲讽,“与其说你是时璞玉,倒不如说,你是披着时璞玉皮囊的蠢材罢了,没想到裴琢浸淫仙术许久,养出的却是你这么个...玩意儿!”
女娃语气不善,甚至有些咄咄逼人,“我不知你说的是什么东西,但我师尊马上就来,你最好收了你那些幻化的伎俩,否则...”
“否则?你管好你自己吧!”
女娃说罢漏出杀心,从腰间抽出一柄皮鞭,直冲她而来,时璞玉慌手慌脚的接招,没过几下,身上就遍布皮鞭甩过的痕迹。
“你说,我要是在此处杀了你,然后代替你回去,裴琢可会发现?”
女娃哈哈大笑几声,手上的力道更重,时璞玉躲闪不及,有几鞭正中要害,她无力跌坐在地,嘴角浸出鲜血,唇中都是血腥味。
不就是死嘛,她可从来没怕过。
她怕拖累别人,怕一切与她身份不符的荣誉赏赐,怕与人深交,怕师尊,怕失去,可从来没怕过死。
她总想,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可值得计较的?
“自然,你不是我,也做不得我,你只是披着我的皮囊吓唬吓唬我这个灵力低微的小灵修,还要费尽心思的将师尊他们隔开,你是怕吧,怕他一眼就看穿你的把戏!”
时璞玉擦了擦唇角的鲜血,气喘吁吁道:“你有什么目的?”
女娃眼中精光一闪,“目的?告诉你还有什么意思,乖,我等着你自己去发现。”
时璞玉瞧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站在跟前,用一种诱使猎物跳下陷阱的表情看着自己,总觉得分裂而恐惧。
然而,就在她打算问更多的时候,裴琢和黑袍忽然出现在自己跟前,刚才的一切恍然是梦。
可是梦里,又怎么会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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