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九夏津津有味地吃着柿饼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十骑人马扬着厚厚的尘土从远处朝这边疾驰而来,慌得行人纷纷避让。
“天哪——”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声。
有个孩童摔倒在驿道中间,他磕破了膝盖,正趴在地上哭呢。顷刻间,一众人马已是疾疾逼近,就在这万分急险之时,马骑里有一少年猛抽马鞭,冲到最前头,他脚跨马鞍,斜卧弯腰,一把抱起孩童,利落地坐回马背。待队伍远开后,再折回将孩童放到路边,随即掉马离去。
旁观的人重重松了口气,都称赞这位少年英雄好胆识。
一位妇女紧紧地抱住孩童,她是附近做农活的村民,没留神,孩子自己跑到官道玩。小孩似乎被吓坏了,大哭不停。
“小弟弟,你看这个柿饼又大又甜,你不哭,姐姐就给你吃哦。”九夏拿出两个柿饼放到小孩手里,他瞬间就不哭了。妇女道过谢,又冲着少年远去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个躬,才领着孩童离开。
九夏问卫全,“这些骑马的是什么人啊”
“看其穿戴和幡旗,应该是驻守潼关的南衙十六卫。”卫全曾经有押送货物,对府兵禁军分得很是清楚。他的武艺在益州是数一数二的厉害,刚也是要去救小孩,只是那少年身手太过敏捷,抢他一步救了孩童。卫全感慨:“没想到南衙军中有如此迅猛果敢的少年。”
看着卫全一副自叹不如的模样,九夏抿嘴笑起,“那少年的身手有没有你厉害,我不知道。但是他的马匹确实比你的好太多。”
“好马是好马,可未必比得过我的黄骠。”卫全这匹黄骠马是从大漠花了100两银子得来。他视如己命,容不得别人说它半点不好。
“人中吕布,马中赤菟。那可是大宛良马。”
“别说大宛宝马,就是汗血宝马,我也见过好些,没什么稀罕。”
“你在马庄见的那些汗血宝马,大多名不副实,是空有其名的配种马,虽然猛烈,却不易驯服。要知道大宛自己才多少纯种马,运到长安来的更是少之又少。我瞧那马匹头颈纤细,四肢修长,更重要的是皮薄毛滑,体型饱满又优美,还有它奔跑有力,速度强劲。是天下难道一见的良驹。”徐九夏的见识阅历比寻常闺阁女子强许多,只因她喜欢四处游玩,又对经商买卖有着浓厚的兴趣,所以跟着徐羹达走过不少地方。
“四小姐,你竟然还会相马之术?连我这样的爱马之人都不自叹不及。”卫全知道九夏见多识广,但没想到她还会如此懂马。
“商人嘛,什么都要懂点。”九夏拍拍卫全的肩膀,“不过呢,我与你不一样,我懂马不是因为爱马,而是它可以赚钱。”
“赚钱?”卫全瞪大了眼睛。
“嗯。比如刚才那匹大宛马,如果能买来作种马,应该能赚不少银子。”九夏说完朝自己马车走去。卫全一脸错愕地盯着她的背影,刚建立起的崇拜感荡然无存。
九夏回到马车里,刚坐下,丫鬟茗香就拉着她一个劲地问,“刚才怎么回事啊,我简直怕死了。”
九夏不以为意的说:“你这么胆小啊,不过是卫戍回防。”
“我不是胆小,只是不愿还没入长安就死在城门外。小姐你想啊,我们跋山涉水的来,还没有走过朱雀大道,也没见到大明宫,更没有吃过东西市坊的美食,结果就死在明德门外,那得多不甘心啊。”茗香是跟着九夏自幼长大的丫鬟,两人年岁相仿,茗香善解人意,忠心伺候,但凡九夏说的话,无不依从,无论对错,都十分袒护。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胆小嘴碎。
“嗯,刚才的仗势是挺吓人,那马蹄声就像千军万马的冲过来。”九夏看着她,打诨道:“若是没见过世面的,确实会被吓死。”
茗香知道九夏在戏谑自己,撇了撇嘴,又见她披上斗篷,起身要走,忙问:“小姐又要去哪?”
“见世面咯。”九夏撩开车帘,一个跨身就坐到马车的驭驾旁,娴熟地将一条腿搭在车辕上,她习惯这样看景物,隔着车窗望外面,一点都不痛快。
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沿途天高野旷,山明水秀。远处星罗棋布地纵横着大片农田果林,还有潺潺溪水环绕着青砖瓦舍的农家小院;近处,有垂髻孩童在路野追逐嬉戏,也有绿鬟女子在溪边捶打衣裳,还有农家夫妇在田埂收割金麦,双目所及皆是一派祥和太平的景象。
约莫半个时辰,明德门重新开启。过城门洞的时候,一切都很平静,仿佛先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只是监门官兵比平常盘查得更严苛,车马停留的时间稍长。
等待检查的时候,九夏再次见到了那位少年,他一袭戎装立在城楼上,腰里悬着长剑,神情冷峻地扫视着过往的车马,眉宇间流溢着一股天生的英岸之气。少年长得很是好看,面若冠玉,身姿挺拔,九夏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他叫李陆,是安西都护府的副大都护,赫赫有名的少年将领。”卫全告诉九夏,他刚在递交通关文牒时,向熟络的士兵打听到的。
“安西?安西大都护怎会来长安?”九夏一脸的疑惑。
“对呀,安西远在边陲,怎么会来长安城?”卫全也是不解。
九夏再次抬头看向李陆,正巧对上他巡来的目光,立刻眉眼弯笑的冲他竖起大拇指,可对方一睨而过,神情无丝毫波动。
“啧啧——”卫全看在眼里,极是尴尬的说,“四小姐,他好像不领你的情。”
“来日方长嘛,不争一时。官家的人,以后会有他帮忙的地方也说不定,留个脸熟。”九夏很是潇洒地把手收了回来。
“安西府的人,八杆子打不着交道,能有什么忙可帮?”
“安西四镇是西域商路的必经之道,你说重要吗?”九夏使劲地白了眼卫全,“亏你还在徐家待了十年,这点行商觉悟都没有。”
“四小姐说的是。”卫全嘿嘿一笑,问:“那李将军的种马还要吗?”
“君子不夺英雄之好!”
进了朱雀大道,九夏被陈龄芝训令回到车里,身为大户闺秀,驭驾处跨辕而坐,会被长安城里的人说有失教化。九夏没了兴趣,歪在窗旁打起盹儿,倒是茗香趴在窗框上左右张望,很是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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