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听完陈颖对于贾家的描述,难以置信。
见林如海蹙眉沉思,想必是听进去了。陈颖松了一口气,知道今天自己怕是彻底恼了林如海了。
以疏间亲,还对人家家事指手画脚岂能不令人生厌。
可陈颖也是无奈之举,这一月余虽不长,可同黛玉的相处,两人性情契合,陈颖早已将黛玉视为极重要之人,岂能眼见着她被送上一条绝路而无动于衷。
除非他半路劫了黛玉,可若如此做,必会让黛玉为难伤心,而且以陈家明面上的实力,必然挡不下林家和贾家的报复,甚至还有其他勋贵和皇家的打压,到时候必将暴露暗处的力量,最后自己也就只有造反一条路了。
“世叔,侄儿自知今日行为荒唐,已是没脸留在府上。
我与妹妹性情相投宛如知己,实在无法坐视妹妹身入火坑,只求世叔心系家国大事之余,能多为妹妹着想。
颖今日便收拾行李回颍川,还望世叔能容我同妹妹告别。”
陈颖躬身长揖。
林如海面显怒色,不知是为贾家的算计还是为陈颖的放肆。
“你只说玉儿不能入贾家,可知一条失恃少教便能毁了一生,又可知你适才言论若传出半句,玉儿清名何存,林家颜面何存?”
“颖自然明白,但颖是性直之人,所以才会对世叔坦诚相告。世叔放心,颖绝不会在外面漏半个字,我不会让妹妹受到丝毫伤害的。
另外关于妹妹的终身大事,若世叔不弃。颖可在此立誓:
如今我陈颖一介白身,自知配不上妹妹身份,待我三年后考中举人便请家父前来提亲,再三年取了进士功名,便娶玉儿为妻,若未做到,便教我五雷轰顶,利剑穿心。”
陈颖郑重地立下誓言后,又告辞一声便转身离去。
“世叔,颖就要回颍川了,还请世叔保重身体,照顾好妹妹。”
留下林如海坐在主座上愣愣出神,今日之事实在是太过曲折离奇,令人难以置信。
陈颖也是一时情绪激动,说出了肺腑之言,才发觉原来自己对黛玉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当作妹妹看待,方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对林如海立下誓言。也是对自己,对黛玉立下的誓言。
陈颖坚信,三年后便会是父亲来扬州提亲之时。
客厅连通内院处,黛玉也是呆立门外,泪珠儿不住地淌下。
黛玉本是听说爹爹一大早来客厅待客,想来看看客人走了没有,好叫爹爹去用早膳的。
才走到内门外便听到爹爹呵斥哥哥的声音,定步细听,便听到了哥哥为了她顶撞爹爹,听到哥哥设身处地为她考虑,听到哥哥发下的誓言。
黛玉只觉得心间被填的慢慢的,好暖好暖。
黛玉既高兴哥哥对她的心意,又担忧哥哥惹恼了爹爹,更担忧他发下的毒誓,三年举人,三年进士,太过艰难了。
在黛玉悄悄离了客厅,回到兰芷苑掩面而泣时,陈颖也回到了苍松院,吩咐梅笔收拾行李准备回颍川。
又唤来竹砚吩咐道:“你把关于贾王氏同甄家密谋的资料整理一下,我待会儿要。”
在陈颖心里,林如海就是一个不为家庭负责的男人,一个没有担当的父亲。
……
虽然刚才林如海没有回应,但陈颖就权当是他默认了。取了些物件装在匣子里便去与黛玉告别。
到了兰芷苑外,陈颖却有些犹豫不定,一时不知该不该进去。
在院里守着的雪雁见到陈颖在外面呆呆的站着,上前请安道:“陈大爷安,爷是来看我们姑娘的罢,姑娘刚回来,好像是哭过了,爷快进去瞧瞧吧。”
陈颖听到黛玉哭了,急着进去,也不再犹豫了。
“谢谢雪雁了。”陈颖捏了下她的娃娃脸,留在脸红的雪雁进屋去看妹妹。
白鹭和朱鹮在门外守着,见陈颖来了恭敬见礼。
“妹妹如何了?”
“姑娘她把我们赶了出来,一个人待在屋里,不知此时如何了,大爷快去哄哄吧。”白鹭急的快哭了。
“好了,我这就进去看看,你可别又哭上了。”
进了屋里,只觉冷冷清清,炉子没点,香也没燃。
黛玉蜷缩在榻上,小小的一只,怀里紧紧抱着陈颖送的故事书,闭着眼睛抽泣着,无助地令人心疼。
陈颖只觉心有刀剖,疼的难以呼吸。
走到近前,陈颖柔声道:“妹妹怎么哭的这般伤心,是那个混账惹了妹妹委屈,哥哥收拾他去。”
黛玉睁开眼睛,见到陈颖关切的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之色。
一下扑进陈颖怀里,再也绷不住大哭起来,汪汪地滚下泪来。
陈颖忙轻抚着她的后背,怕她哭的喘不过气。
待黛玉情绪宣泄的差不多,哭声渐渐平缓后,陈颖安慰道:
“妹妹不哭了,看这眼睛都肿了,哥哥心疼。妹妹有什么委屈告诉哥哥好不好,我肯定站在妹妹这边,帮你出气,帮忙想办法。哥哥一直在呢。”
黛玉听了这话,一时哭的更凶。“玉儿不要哥哥离开。”
“啊,妹妹听到刚才我和世叔在客厅的话了?”陈颖心下一惊。
“没~呜,玉儿没偷听,只是~呜,去叫爹爹时听到了哥哥说要回颍川去了,玉儿不想哥哥走。”
陈颖松了口气,又瞬间揪心无比。
松气是因为黛玉没听到太多内容,毕竟她还小,陈颖不希望她受到太多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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