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跪拜。
当他看到朱翊钧跪着的时候,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就是预料之内。
李彩凤没说让自己起来,张居正只好跪下去。
朱翊钧好歹有个垫子,张居正却只能跪在生硬的地板上,如今张居正岁数不小了,时间要是长了,可不是膝盖疼痛那么简单。
李彩凤不说话,张居正没办法开口。
没一会张居正额头见汗,很快就汇聚成滴,慢慢的顺着他脸颊滑落。
嘀嗒。
汗水落地摔八半,朱翊钧盯着那滴汗水,鼓起勇气说道:“母后,先上先生起来吧!”
李彩凤瞪了他一眼:“张先生,既然皇上说了,就起来吧。”
朱翊钧忙站起来,晃晃荡荡的去搀扶张居正。
张居正确实身体虚弱,站起来战战兢兢,要是没有朱翊钧扶着,八成又得跪下。
好半晌,张居正才站定。
朱翊钧便放开手,从新跪下。
张居正偷偷的擦了擦汗,将手帕放入怀中,对李彩凤说道:“臣恳请太后,让皇上起来吧。皇上毕竟不小了。不能总是用这样的方式惩戒。”
李彩凤抬眼,语气阴冷的问道:“张先生在教咱做事?”
张居正心悸,忙拱手:“臣不敢。”
“还有张先生不敢的事情吗?”
对于张居正来说这话说的太严重了。
严重到张居正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是不是出自李彩凤的口。
以往李彩凤跟自己说话,总是温柔似水,柔声细语,他仿佛出现了错觉。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做的事都对的起国家。
这件事确实有愧与皇家。但是皇家也是国家的一部分,为了国家,为了大明,皇家损失一些是值得的。
李彩凤向来明事理,生气在所难免,但绝不至于不知轻重。
所以张居正写好了奏疏,等着皇上批示。
没想到李彩凤这么大的反应,这一点他始料未及。
张居正偷瞄李彩凤,这个女人美丽端庄,母颐之姿风采依旧。
纵然她生气时的表情,在张居正心里也是别有味道。
关键的问题就是李彩凤的思想比以前更加的成熟,经过如此多的大是大非,李彩凤也练就的果敢干练,颇有女中豪杰的意思。
这让他想到了天下唯一的女帝武则天,而眼前的李彩凤虽然没有黄袍加身,但是谁敢说她就不是武则天第二呢。
李彩凤没让看坐,张居正只好一直站着。
“张先生,咱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居正早就心有腹稿。
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提醒自己沉着冷静。
“臣之改革,缘由臣不在赘述,为达目的无非就两点,开源节流。
一条鞭就是开源之法其一,如今太仓存银四百万两,皆一条鞭成效,如今皇上欲开海,臣以为这又是一条开源的法门。
太后,咱大明海疆万里,想与我大明通商的国家数不胜数,每年各国朝贡都能为大明带来五十万两的收入,这只是朝贡的一部分,涉及的商品都是名贵商品,如果全面放开的话,几百种商品的流通是必然的,那个时候大明就可以收入商税,以现在月港每日的交易额,每年为大明贡献五万两税钱,要是放开的话,臣敢担保,这个数字至少十倍不止。”
张居正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该喘口气。
李彩凤听到如此巨大的数额也是吃了一惊,原来一个港口的收入就这么多,这要比黄庄子粒银多太多了,当初张居正提议让自己交税的时候,自己还有些不情愿,毕竟是一万多两呢。
现在看来港口的收入是自己不敢想象的。
李彩凤看到张居正确实累了,便上蓉儿看坐。
张居正终于喘了口气。
此时也不顾形象,端起茶杯,一口喝了干净。
“太后,这还只是月港一个港口。如果成效显著,就可以开通三大港泉州,广州,宁波,到那个时候,大明才是真正的万国来朝,万历盛世啊!”
张居正激动的说道,恨不得明天就是万历盛世,而他就是盛世开创者。
李彩凤仿佛置身在美好的憧憬里,那繁华的港口,人声鼎沸,商贾云集,太仓的存银几个倍的增长。
她这个皇太后再也不用过节俭的日子,以至于一盆五两的鲜花也早考虑买不买,还让武清伯府的下人嘲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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