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洒下清辉,夜色旷远,安宁幽静。
天地之间,此时只有叶离一人,便是那位让江湖中人视若神明的陈总舵主,在他面前也是黯然失色。
众人瞧着那位身形略显单薄的青衫少年,脸上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
有嫉妒,有不甘,有愤恨,亦有发自内心的心悦诚服。
陈近南亲口承认自己败了。
这位转战南北,纵横天下,不论是沙场还是江湖都闯下偌大名头的大英雄大豪杰,败在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
哪怕叶离也博了个无影剑的雅号,也曾孤身入昆明,单人独剑将那吴三桂的人头取了过来。
可那是陈近南,天下会的总舵主,武功人品,都是天下豪杰第一敬仰的大人物!
甚至在这些天下会豪杰眼里,如不是他们总舵主脱不开身,不曾亲自出手,否则,那吴三桂的人头亦不过是探囊取物而已。
这样的一位英雄人物,心悦诚服的亲口认输,你让这些天地会豪侠们心情如何能冷静的下来?
瞧着场中那位脸上满是温润笑意的青衫少年,众人心中不由得浮现出先前陈近南说的那句话:
自古英雄出少年!
“陈总舵主,承让了。”
叶离朝着陈近南拱了拱手,这一战与他而言也是受益匪浅。
他自习武以来,多以剑法称雄,却是少有这般单靠拳掌功夫与人交手,尤其是对手还是陈近南这么一个与拳掌之上的造诣非比寻常的大高手。
若非叶离掌握了那一式来自高武世界的奔雷掌,单凭拳脚,他与陈近南的功夫也不过在伯仲之间。
这么一番交手,让他对摧心掌乃至那奔雷掌的奥妙领会更深!
“叶少侠掌法冠绝当世,内功深厚玄妙,陈某输得服气的很。”陈近南答道。
此人不愧是江湖英杰交口称赞的大侠,不过短短片刻之间,已然收拾好了心情,面色一如往常,丝毫不见半分颓然之色,隐隐间还露出了几分钦佩神色。
叶离自然不会在这等英杰面前托大,他笑道:“总舵主客气,叶某不过是一时侥幸罢了。”
陈近南闻听侥幸二字,心中一阵发苦,侥幸的是他,他先前还想仗着凝血神爪将叶离收服,现在看来,不过是笑话罢了。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甩出了脑海,随后真诚的道:“叶少侠,你虽是胜了,不过在下还是想邀请你加入我天地会中!”
“少侠武功虽高,然而反清复明,一人绝难成事,昔日华山派高手如云,袁承志袁盟主更是天下第一,襄助闯王,仍是被鞑子夺了江山,可见这天下之争,非得指望亿万英豪合力一处才是。”
“承蒙总舵主看的起,不过争夺天下,非我所愿。”
叶离拒绝道:“我杀吴三桂,乃是其人恶行累累,遭天下百姓唾弃,我瞧他不顺眼罢了;至于此番上京刺杀那小皇帝,亦不是为了反清复明,只是鞑子肆意屠戮百姓,残暴不仁,血债累累,还屡屡派人追杀我,我要出一出这胸中闷气。”
“况且,我也受不得拘束,在总舵主麾下倒也罢了,若是那延平郡王府有所吩咐,我如有不从,只怕总舵主夹在中间,面上会不大好看。”
延平郡王并不是什么英明之主,尤其是偏爱那个不成器的幼子郑克爽,日后陈近南便是惨死在郑克爽手中。
这样的一个纨绔子弟,叶离是半分也不愿与其沾上关系。
陈近南张嘴还欲再劝,那叶离却是拱手笑道:“今日一战,甚是尽兴,能结识诸位天地会的英豪,叶某荣幸之至,只是叶某闲云野鹤惯了,此番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多留,来日必以那小皇帝的人头,为诸位下酒!”
“我明白了。”
陈近南沉默半晌,没有再劝,而是道:“叶少侠小小年纪,已然极有豪侠风范,我等弟兄便恭候少侠佳音,届时必美酒佳肴,不醉不归!”
叶离点了点头,也不告别,只是提起长剑,翻身上马,催马往北而行。
夜风袭来,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他一抖缰绳,胯下骏马长嘶一声,犹如龙吟。
那马蹄声中,叶离仰天大笑,朗声喝道:
“纵马江湖路,一剑任平生。”
夜色如墨,缓缓将那道青衫少年的身影吞没,几人这才缓过神来,那吴六奇道:“这位叶少侠当真是奇人也,一剑在手,快意恩仇,与他这般洒脱相比,我等倒是少了几分锐气。”
他面上有几分羡慕神色,也是,那个男儿心中不曾想过鲜衣怒马,闯荡江湖,只是在座众人都各有职责,琐事缠身,便是想走也走不得。
陈近南亦是感慨道:“如是我年轻二十岁,只怕也要放下天地会不管,追随这位小兄弟一起去了。”
众人哈哈大笑,只是笑声中多少有几分向往之意。
待得笑罢,陈近南正色道:“诸位兄弟,叶小兄弟只管杀人不管后续,咱们可不能不管不顾。吴三桂身死,这消息传到京城,必然轰动天下,事关重大,我要回一趟台湾,亲自向王爷禀报,吴兄弟你这些时日可要操练好兵马,说不得便要用上了!”
吴六奇应了声是,那陈近南又道:“吴三桂虽然身死,然而这杀龟大会却不能停,鞑子的走狗何其之多,还有耿精忠、尚可喜之流,尔等按照先前谋划,聚集各省好手共谋大事,不过这杀龟大会的名头是用不得了,便唤做除奸大会。”
他说到这,微微一顿,道:“还有叶少侠那里,他虽然武功高强,然而北上京师刺杀皇帝,何其凶险,尔等吩咐下去,我天地会各省堂口,务必要鼎力相助叶小兄弟,切切不可与之为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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