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布衣重重的哼了一声:“姓萧的,老夫现在心情不好,你少来惹我。”
“你不比,便是弃权,那第三场就当作是我赢了哦?”
李布衣意兴阑珊的摆摆手:“就当作是你赢了,满意了吧。”
富绅仰天狂笑,拍着手掌:“我赢了,我终于赢了,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也不知道他施展什么诡秘步法,身如鬼魅,眨眼便到了门口。那绝不是真武派的《梯云纵》,比之却又不落下风。
虞占魁脸色再变,那依稀像是《明典》中失传的轻功,莫非明教灭绝已久尚有后人?他急喊了声“前辈留步”,刚起步追赶,富绅已经身形一闪,攸然消失于无形,空中仅残留一丝阴柔的笑声,在耳畔久久徘徊。
这家伙武功绝高,随便出手都是武林中梦寐以求的秘笈,又身份神秘,来得快走得快,丝毫不留痕迹,大家心中越发猜疑不定。
盖天行仰躺在云霓裳的怀抱中,魂牵梦萦的小师妹近在咫尺,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他执着小师妹的手:“小师妹,你发福了,更好看了。”挤出一个笑容,然而扭曲的脸庞,鲜红的血痕,反而显得骇人。
“大师兄,你以后不要和别人比武了,也不要干那些摄人家内功的荒唐事情了。”
盖天行想放声大笑,才笑了一声,便触发伤口,剧烈咳嗽起来:“起初,我以为只要比武胜过他,就能夺回你的芳心。后来我才明白,我是怕如果连比武都输了,就彻彻底底全部都输了……”
他缓缓道:“大师兄一生不弱于人。”
李布衣背负双手,只影寂寥,岳居正默默的垂手站在他身旁,依稀仿佛回到当年山上练武的日子,忽然看见师傅头上多了几缕白发,心中一酸,师傅老了。
盖天行咳嗽得越来越厉害,胸膛就像抽风机,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脸庞苍白得就像西域雪山。
“不要说了,你休息一下。”云霓裳如万箭穿心,泪如雨下。
盖天行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块布物,金黄澄亮,折得工工整整。云霓裳以为要给他擦拭血迹,岂料他却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拭眼泪:“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
云霓裳执着他的手掌,只觉得入手柔软,仔细看去,原来是一匹薄如蝉翼的佛门袈裟,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编织的,捏起来不过拳头大小,上面以金丝线为经纬,密密麻麻的绣了不少文字,并非凡物。
盖天行缓缓摩挲着那匹袈裟,眼中充满敬畏:“我这一生害了不少女子,尤其是她。这匹袈裟,帮我还,还给……”
盖天行的声音越说越小,终于听不清楚,云霓裳还在思忖盖天行那句话的意思,他已经鼓起余力,快速将那匹袈裟塞入她的衣袖,唯恐被他人看见。
此时,小竹舍外头又是一阵咔嚓咔嚓的马蹄声疾驰而至,伴随“吁”的一声吆喝,马蹄声在门口戛然而止。那马长途跋涉,仰天长嘶,依旧中气十足,神骏异常。
接着,有人匆匆破门而入,众人齐齐望过去,看看是何方神圣,入眼只见一团红云,足不沾地,飘飘若仙的落在众人眼前。这才看得清了,那红衣女子金发碧眼,高颧尖鼻,唇红如火,肤白胜雪,不似中原人氏。
她与小红袖不一样,小红袖的红是娇艳,她的红是魅惑。
正是西域欢喜宗主曼陀罗,一直追逐盖天行的行踪,终于来到白云茶庄。
思念如马,自别离,未停蹄。
大约因为赶路的缘故,她风尘仆仆,鬓角带汗,骤眼看见盖天行,也不及歇一口气,便直奔他而去,众人也无心阻挡。
曼陀罗和云霓裳分作左右,挟扶着回天乏术的盖天行。曼陀罗听了她的名字无数遍,今日终于见到真容,认真的打量起来,只见她温润如玉,眉目含春,此时带着泪光,格外楚楚动人,顿时心中酸溜溜的,满腔嫉妒竟然发泄不出来——这便是他的小师妹了,当真好看得紧。
盖天行临终时刻竟然还可以再和曼陀罗见上一面,心头欢喜,整个人都精神焕发起来,勉力张开嘴巴,喃喃说着三个字,曼陀罗听不真切,附耳在他嘴边,方才听见是“对不起”,泪堤顿时崩塌,万千委屈尽皆化为泪水。
盖天行一手执着云霓裳,一手执着曼陀罗,脸上尽是满足的笑容,然后笑容慢慢凝固,生命在此刻画上句号。
云霓裳哇的一声凄哭,转身扑在夫君怀里,泣不成声。白慕华爱抚着娇妻,心中五味杂陈,他一直都恨不得此人死掉,此刻他当真死在自己面前,却一时说不清是喜是悲。
曼陀罗那对碧蓝的眼眸里泪光闪烁,幽幽怨怨,令人不忍直视。良久,她抹了抹眼泪:“尊者,中原都是坏人,我们回西域去……”
她痴痴的抱起盖天行,脚步蹒跚的向门外走去,众人不由自主的让出一条通道。她身材曼妙,怀中抱着一个魁梧的男人,形成极大的反差,夕阳斜照,在地上投射出一个凄美的十字。
众人唏嘘不已,没想到一代狂魔“西邪尊者”盖天行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胜又如何,败又如何,爱又如何,恨又如何,人终究会被其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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