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寅拎着一个大袋子,看着刘念安,语气委屈:“我本来是想放下东西就走的,谁知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难道还是她的不对,怪她回来的不是时候了。
刘念安刚刚记忆重装,又在往事的深海里狗刨一圈,险些把自己淹死,元气还未彻底恢复,作死男主角就亲临,大有要挑战她系统稳定性的意思。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刘念安没好气地回道,她想物业把过道的灯弄得太亮了吧,都能清楚地看到对方脖子上**的每一根青筋。
宋寅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现在非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那该如何说话?刘念安心想,情话绵绵的过去,他们是回不去了,她的记忆已经恢复,也不可能再继续跟他礼貌客套了,或许相顾无言才是两人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吧。
宋寅把塑料袋递到刘念安跟前:“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东西,我跑了好远才买到的。”
她不是听不出他语气里的讨好,但她手都没抬一下,只是冷冷地回道:“那是以前喜欢的,现在未必还喜欢,人都是会变的,这也是你教给我的。”
“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我觉得你现在的品味也不怎么样嘛,还不如以前!”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少阴阳怪气,我现在喜欢谁都不关你的事!”
“刘念安,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和我撇清关系吗?”
“所以现在是换你失忆了吗?还用撇清吗?我们俩早就已经没关系了!”
刘念安情绪上头,嘴上开挂,一点儿面子都不想给宋寅,直接开喷:“咱俩早拆伙了!五年了,光都能从太阳传播到最近的恒星,香飘飘可以绕地球15圈,嫦娥计划都已经奔五了,连iPhone也更新到12了,还有什么不会变?我们那点儿破事也是陈芝麻烂谷子了,再拿出来回锅,你不觉得只吵出一股爱情糊臭味吗?感情是不可再生资源,前任是不可回收垃圾,特别是那种连记忆都会把他自动格式化的,你觉得我还会稀罕?”
刘老师在怼人方面一骑绝尘,哪怕现在不是她的全盛时期,她带病坚持吵架也能甩开宋寅八条大街的距离。
刘念安发泄完就走,宋寅着急了,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声音瞬间柔了下来:“Annie,你知道吗,这些年我其实一直都在后悔,如果时光能重新回到五年前,我绝对不会放你走,是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的眼神充满恳切,波光流转,当初刘念安就是被这样的目光闪瞎了狗眼,如今深知那是陷阱,而她是绝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所以她选择视而不见,使劲一甩手,大声喊道:“放开我!”
“啪”的一声响,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她顺手打落,等刘念安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大大小小的盒子从塑料袋里摔出,里面的食物洒了一地,有冒着热气的东西恰好倒在宋寅的脚踝处,她听到他龇牙大叫一声:“啊!”
海鲜粥、肠粉、红豆沙……他果然都还记得,每一样都承载着她和他的回忆,如今也像他们的过去一样碎成了一地垃圾,再也不可能重新拾起了,她甚至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她从七零八落的盒子中移步出来,快速地朝自家大门走去,看到她如此决绝,宋寅又加大了音效:“哎哟喂……”
刘念安还是头也不回,门已经打开一半了,观众都走了,蹩脚演员也不再给自己加戏了,急急忙忙地把脚上的“道具”踢开,一个箭步追过去,他想去拉她,她直往门里躲。
“哎呦!”他大叫一声,她对他的破伎俩早已熟视无睹,只想赶紧把门关上,她使劲,他继续叫,她更加使劲,他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了,断断续续地声音中充满苦憋:“手……手……夹到我的手……”
刘念安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松了劲儿,宋寅抬起那只可怜兮兮的手,只见上面一道很长的压痕,几个指头都明显肿了。
他咬牙盯着她,面部肌肉轻颤,半是因为疼,半是因为气:“刘念安,你真……”
那个“狠”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更狠的事情就发生了。刘念安突然发力,门板撞着宋寅的鼻尖而过,随着重重的一声响,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靠!”到处都在痛,忍无可忍的人被逼出一句愤懑的嚎叫。
门的另一边,刘念安抵靠在墙角,双手环抱身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不敢在他面前多待一秒,她怕再多一秒,不争气的眼泪就会掉下来。
刘念安心里清楚,她这重装的系统真的非常脆弱,回收站误操作将垃圾一键还原,那些破玩意极占内存不说,还自带bug,让她完全无法正常运行,随时都有再度崩溃的风险。
后来,宋寅又在外面敲了很久的门。刘念安没有想到,她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这么执着,但她已是铁了心,回屋打开电视,给自己找了一部非常应景的爱情战争片,然后将音效开到最大,对外面的动静充耳不闻,任由时间一点儿一点儿消磨掉他的耐心。又过了很久,当剧里因爱生恨闹得鸡飞狗跳的两口子终于将婚姻升华到了“兵戎相见”的最高境界,女主一把爱的小刀刀捅进男主胸膛后,岁月终于静好了。而门外也慢慢没有了动静,某人似乎消停了。眼看着里外的剧情都要落幕了,刘念安本应该该干嘛干嘛,可是她却鬼使神差地踱步到门边,一只手按在门把手上。这到底是什么极致迷惑行为,一时间连她自己都找不到一个科学的解释,她到底是希望看到外面有人还是没有人呢?
“不,我只是关心刚才的垃圾有没有分类。”
这个极具说服力的理由一出,她手上的动作便不再迟疑。
“嘎吱”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似乎……真没人了。
她还怕自己眼花,开了门,站在空空荡荡的走道上,一阵穿堂风掠过,她凉飕飕地感慨:“嗯,收拾得真干净。”
就在刘念安准备转身回屋之际,传来“叮咚”一声响,电梯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人。
第一眼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仅因为那人没有穿制服,还因为他招呼都没打就来了一个颇为炫酷的变身:印满骷髅头的大T恤,松松垮垮的破洞牛仔裤,脖子上还挂了一串走路带响的鸡零狗碎……只有那一撇招牌似的小胡子没有变,依旧搭配着一张不苟言笑的扑克脸。
刘念安揉了揉眼睛,她还带着一点儿某人遗留的负面情绪,又被冷不丁冒出来的铁血闷骚晃了一通神,于是有点儿咬牙切齿地想:男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琢磨不透的物种吧!
刘念安捡起快要掉下来的下巴:“小……咳咳……丁警官,你怎么在这儿?好巧啊……”
“不巧,刘老师,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小胡子的回答掷地有声。
刘念安心想,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她这里居然门庭若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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