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教授……”
邻座的一名老者略微侧过身子,笑吟吟地向严振邦搭讪。
他名为张大江,年逾古稀头发花白,是国家文物馆的高级研究员,也是殷墟考古队的二把手。在整个殷墟考古团队中,有将近一半的人都曾经做过他的学生,可谓是相当的德高望重。
严振邦看到张大江主动问候自己,便也回以微笑:“张老有什么要指点晚辈的么?”
张大江露出笑容,沧桑的脸上沟壑纵生:“你是扶桑考古界的顶级大腕,我一个耳聋眼又花的老朽,怎么敢指点你啊!”
严振邦也没有回以什么谦虚的话,只是“哈哈”笑了两声。
“其实我是想说……”张大江望着严振邦,一脸抱愧道,“接到钱司长的指示,本来我们是打算给你办一场欢迎晚宴的,但奈何我们的总负责人以现在事务繁忙为由,硬是不许……”
“邓夏这也太不像话了!”
一名四十岁出头的年轻学者忿忿不平。
他名为金学清,是殷墟考古队中较为年轻的学者,祖上是满清皇族后裔,在清代史研究上也有着相当的造诣。
“严振邦教授不辞万里回国,给予我们殷墟考古工作莫大的支持,他却不给一点面子……别说不来接机,就是一个慰问电话都不打!”
又是一名学者附议道:“邓夏就这犟脾气……我猜他就是怕严教授空降团队,会夺走他的学术成果。这心胸也未免有些狭隘了。”
严振邦摆起手,不以为意地一笑:“无妨!我此次回国,无意抢夺任何人的学术成果。咱们是一个团队,一定要以和为贵。”
话虽如此,但他自认浸润扶桑文化多年,在异国学习到了更加先进的考古理论技术——要是让他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整个“殷墟考古队”加起来都不够他一个人打的。
……
“今晚把大家召集过来开会,是有一个重大消息宣布——”
当天晚上,邓夏把“殷墟考古”团队的所有人集合在彩钢房会议厅,开了一场圆桌会议。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会场所有人,神色威严,声音洪亮。
“明天,‘殷墟暨汉字起源’考古工程项目正式开工。”
“按照上级指示,这一次我们的整个考古进程,将通过总台网向全球直播!”
“别的漂亮话我也不多说了,我只有一句话与诸位同仁共勉——”
“此时此刻,我们肩负着破解历史疑云、复兴华夏文明的重任,愿各位与我同舟共济,砥砺前行!”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是自由讨论时间。”
此时的陈逸就坐在邓夏的右手边。
这场会刚开始没多久,他就已经承受了“老资格”们各种或嫉妒、或不满、或质疑的目光。
但他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假装自己很高冷……高冷得就像一个不沾人间烟火的绝世天才。
——整个人都快麻了!
但他不装又不行啊,要是他不在气质这块上拿捏得死死的,他敢保证这些“老资格”下一秒钟,就会开始组团对他进行炮轰!
示弱不能平息战争,示强才能。
他的“装逼范”还是挺奏效的,席间几个“老资格”好几次想开口说他,却都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不过说实话,他一个二十出头、非专业的年轻人,却被邓夏以最高规格待遇聘入考古队当顾问,激起这些“老资格”们的嫉妒和不满也是正常的。
当务之急,他还是要尽快服众……
张大江忽然慢慢站起,指着邓夏,阴沉着脸:“邓夏,你虽然是总负责人,但我今晚也要当众批评你几句——严教授千里归国,助力殷墟考古,你邓夏再忙再累,就挤不出时间去给严教授接机吗?难道你的架子比我还大?!”
在陈逸的前世,“海归”一直都十分吃香。
而在这里,由于文明断层4000年的背景,“海归”更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堪称学术界中的一线大明星,无论去到哪都是万众追捧……
这多多少少和国人有文化自卑情结,迷信国外的教育体系更先进,能培养出更优秀的人才有关。
所以也就不难理解,张老对邓夏不给“海归”严振邦接机的愤怒了……
潜台词就是:你丫的不尊重人才啊!
被张老当众训斥后,邓夏也不急于辩解,而是向严振邦略微鞠躬,含笑道:
“严教授,久仰大名!我昨天没有去接您,实在是因为工作太忙抽不开身,还请海涵……”
严振邦停顿了两三秒,先是看着邓夏,然后又上下打量陈逸几眼,饶有深意地笑道:
“邓教授的礼节,真是此消彼长啊。”
“我这里虽然照顾不周,可并不妨碍邓教授对你身边这位陈小友毕恭毕敬啊!”
“邓教授不惜以犯众怒为代价,以最高待遇将陈小友聘入考古队——这不禁令我很好奇,究竟这位陈小友是什么学历?师从哪位大师?又曾经在国际权威期刊上发表过几篇学术论文?”
你这个老银币,真有你的啊……陈逸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自己被这个“严叫兽”对准矛头后,考古队的其他“老资格”顿时蜂拥而上:
“就是啊!他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学历,有什么著作,又发过几篇重磅论文,凭什么能享受最高待遇?”
“老邓啊,你这不是在闹着玩么?”
“我今年都快六十岁了,工资还不到这个年轻人的一半,邓夏你是在逗我玩吗?”
“邓夏啊邓夏,你今晚不好好给我们一个交代,我看明天大伙就不用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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