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静,雨声也慢慢小下来。
狼狈马车在一地血泥混合的污水中,周遭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过了半晌,韩昭撩开了车帘,朝四周细细打量起来。
又望了一眼黑衣人出现的方向,心下有了定论。
眼瞧着远处那断壁之上的巨石,竟是层层裂开的模样。
方圆百十里地,只有离皇宫十五里左右的介邱岭,才有这种自然开裂的石头。
想必,这就是介邱岭了。
韩昭下车,从地上捡了把长剑,拖着走向自己掐死的那个黑衣人,白靴踏在泥泞中,留下一串笔直的足迹。
他提起长剑,剑尖尚还在滴着不知是雨还是血。
黑衣人仰躺地面,韩昭用长剑自他衣衫交领处划过。
那人左腰处,赫然印着一团紫色的云纹般的图案。
是朝云国杀手组织云缨阁的标记!
云缨阁,据说自朝云建国便已存在着了,年代久远,建阁之人如今已是不可考。
但不知为何,这云缨阁竟还有个‘天下第一阁’的名号。
韩昭冷笑,暗道这幕后之人倒还有些手段,并不真像自己想的那般蠢,还能用得动云缨阁的人。
云缨阁乃宣威境外的组织,收费又是极高,一般人,极难请得动。
看来,这幕后人,没准儿,还真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呢。
不过,这云缨阁的人若是都像今日这般,倒还真是对不起这‘天下第一阁’的美称了。
既已知道来人是何方人士,韩昭也不急知道幕后之人了。
他扔了剑,又转悠悠回了车里。
那支突发的冷箭尚还刺在软榻后面的车壁上。
韩昭上前拔了那箭,掷在地上,顺势坐在榻上,看佐佑脸色比之刚才,竟愈加苍白。
韩昭猛然惊觉,自己身强体壮,即便中上一箭,只要不伤及要害,也就是拔了箭,简要处理便可。
可这受伤之人,是身边看似娇若细柳的佐佑,这粗暴之法,恐是不大对症的。
瞧着榻上这人双唇都失了血色,韩昭只觉得……不是一般的烦躁。
他并不想多事,想着若因此事,趁机除了这眼线倒也痛快。
可扪心想想,这人,毕竟也是为了救自己,就这般放任不管,也说不过去……
到底,还是在车里翻翻找找,搜罗出几瓶伤药。
眼下情况,天亮之前,怕是回不得侯府了,那也总不能就让人这么白白耗着。
他伸手狠捏了把自己眉心,压下烦躁,将佐佑绷带解开,给上了些药。
又看看手中小小瓷瓶,倒出几粒,捏住佐佑下巴,教他服下。
自觉自己也是做的够仁至义尽了,就将人推下软榻,自己安稳躺了。
韩昭自少年时便在战场度过,血流成河的场景见得多了,可见得多,也并不是就得习惯,他依旧最是讨厌血的味道。
如今,车外面是一地血水,车内,近在咫尺的佐佑也是满身血气。
韩昭也是有些累了,但此刻却是全无睡意。
他闭了眼睛,仔细想着。
今日进宫,本就是苏讫临时起意,昨夜里机雀传书告知,说是想知他近况如何,宣他进宫说话。
知道的人,也不过几个。
韩昭脑海里猛然就闪出苏麟铎那张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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