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你曾于杨钧帐下任职,熟悉怀朔镇的城防,你认为以我军的实力能够于隆冬之际到来前攻克怀朔城吗?”
见大单于向自己垂询意见,斛律金沉思起来,他是附化朝廷的敕勒人,极擅侦查,箭术超凡脱俗,曾任怀朔镇军主,叛军入寇之后率部众一万户加入了叛军。
膝下有个八岁的儿子,名叫斛律光,聪明伶俐,箭术非凡。
斛律金自然听得出破六韩拔陵话语中的底气不足,以及潜藏的退兵之意,正色说道:“每逢入冬,怀朔一带便是阴云密布,夜间必刮北风,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若官军取水浇筑于城墙上,筑城冰城,我军断然难克。
纵使历经一番酣战克之,也必定折损数万儿郎,实力大损,届时官军再从朔州、恒州抽调兵马南上,我军就危险了。
末将以为,回师沃野、休整再战方是上策,待来年开春、冰雪消融,官军粮秣不继之时,联络东西部敕勒,再伐怀朔,必定可一举克之”。
破六韩拔陵微微颔首,不动声色问道:“其余人是何看法?但请直言。”
太尉万俟普也赞同斛律金的看法,出列禀道:“我军接连战死宇文孤、破洛汗听明两员大将,军心涣散;又因攻城器械不足,受制于敌,各营将士疲惫不堪;再加上天气日渐寒冷,粮秣输送不继……诚如大司马所言,回师休整才是眼下上策。”
“回师之后,整训士卒,扩充军力,全力打造攻城器械,来年再取怀朔易如反掌。”
见斛律金、万俟普二位兵马最多的部将都赞同退军,破六韩拔陵心中略安。
然而堂下却又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万一官军援军趁我军退军之际,进驻怀朔,我军前番攻城战果岂不是前功尽弃?”
却是破六韩孔雀受了鞭刑,正想将功赎罪,忽然闻得帐中诸人倾向于退兵,愕然问道。
斛律金成竹在胸,轻笑一声答道:“从洛中发兵至怀朔只需一月,若是洛中贵戚有救援怀朔之心,四个月前官军援兵便该到了……吾闻魏室权柄执掌于尚书令元乂、侍中刘腾之手,此二人素来刚愎自用,志大才疏,诸位无需担心官军发援兵。”
“退一万步讲,纵然官军发援兵也是无用,以怀朔城之方寸,容纳一万兵马已是极限,再则,怀朔镇根本承担不了数万军马的粮草消耗。”
“我军可留一支两万人的兵马,修筑营垒,与敌相持,若官军有偏师来,可用计吞之,若官军主力进发,则以力拒之,等待沃野发兵救援。”
斛律金一口气说完,破六韩孔雀再也想不出反对的言辞。
“大司马真寡人之卫、霍。”破六韩拔陵拊掌大赞,继而睥睨俯视,面色转肃。
众将也都心知大单于是有了最终决议,正襟危坐,侧耳聆听。
“元氏的实力想必诸位将军都看见了,以我一军之力,断难撼动,孤决定兵分两路。”破六韩拔陵也不故作扭捏,开门见山说道:“一路由孤亲领,退军至沃野镇重整旗鼓,下贺兰山,攻薄骨律镇,策动关陇、河西诸镇举义,一旦关陇、河西诸州郡燃起烽火,关西、洛中的兵马便无法轻动,我军正面压力会锐减不少。”
“另一路由卫可孤统率,节制破六韩孔雀、斛律野谷禄、万俟普两万两千兵马,攻怀朔、武川二镇,牵制云代六州的官军。”
“两路大军只要有一路大军取得胜果,便可打动不堪役使的东西二部敕勒来投,届时,优势在我,可发兵与官军决战,一战定乾坤。”
“是!”见破六韩拔陵将战略分析的鞭策入里、兵事安排的井井有条,堂下诸人高声应诺。
卫可孤得到节制诸将的任命,面色涨红,拍胸脯豪言:“大王静待佳音即可,一年之内,末将一定攻克怀朔、武川二镇,砍下杨钧、于昕二人的头颅。”
“善!”
次日一早,破六韩拔陵引本部及斛律金部两万兵马,以及司空费律归沃野镇。
持续半年的战事就此平息,官军与叛军进入军备竞赛,一方死命加固城池,打造守城器械,另一方死命加固营垒,打造攻城弃械。
却是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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