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头在他年轻的时候,的确是经手过不少乐器。
古筝、琵琶、古琴、二胡都是随手捏来,就是一曲。这乐器演奏久了,就难免出问题。王老头不求他人,自己动手,经常有一些出乎意料的效果。
比如他那桐几十年没有再开封的桐油。
这油他只用过一次,就是擦上之后,能加固琴弦的韧劲,使其在演奏者的弹拨之下,依旧可以保持坚挺,从而延琴的使用寿命。
要说特别吧,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桐油教坊司里有一大桶,他只不过是私自取了一些而已。
当初对张程夸下海口,说可以给他解决发丝琴弦的问题,其实王老头子心里哪有什么谱,十分把握,也只不过三四分。
毕竟,用头发丝做琴弦,他只是在小说和戏曲中听说过。至少,他没有在教坊司见到过有人演奏发丝做的琴弦。
如果头发丝就能演奏,谁又会费尽周折,去寻找上好的马尾,用作琴弦呢。
王老头子只是想和人下棋罢了。
他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坐在门口,一边喝着不知道泡了多少道的寡淡茶水,一边盯着斜对面画馆的阁楼。
当他不太灵光的耳朵,听见吱吖一声,又看见张程伸懒腰的样子时,王老头知道他要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了。
原本以为,这个问题至少要十天半个月之后才会面对,他还有时间自己琢磨一会儿,没想到挑战来的如此之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把张程的琵琶留下,又拿走了小妍一缕发丝,琢磨了整整一天。
在王老头逼仄的卧室里,除开一个残破的木窗,几乎没有的家具。
还有一个大箱子,他所有的春夏秋冬的衣服,都塞进里面。
箱子地下,翻出了一本书。
《琴瑟引籍》。
这本压在箱子地下的书籍,还是让老头当年从教坊司里留下来的,上面详细记在了制作每种琴的步骤,和修理琴的方法。
王老头按照书中的指引,取下琵琶中第五根发丝琴弦,和小妍其他的头发混合在一起,编制成一条细绳子,然后浸泡在桐油坛子里。
又加了不少荞麦进去,桐油变得黄彤彤的。
期间,无论施飞在宜春楼被小妍和施飞催促了几次,他就去找王老头。
老头让他一直等,当然,也没有再邀请张程和他下棋了。
这一泡,就是三天。
第三天早晨。
王老头依旧是整条巷子里起得最早的人,不过他今天起得格外的走,郊外的公鸡才刚打第一声鸣,王了老头就摸索着起床了。
家里没有蜡烛,他就推开窗户,让月光洒进来。
借着月辉,他抱出桐油坛子,掀开口子,用晚上吃完饭藏在身上的筷子,小心翼翼地挑起浸泡在桐油里,小妍的发丝。
他用力扳扯了几下,韧劲十足,和一般的琴弦无一样,凭借多年的经验,王老头认为,这根显现,已经达到了弹拨演奏的强度。
只是这声音嘛……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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