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千辛万苦,突破重重难关,经过重拳出击才击退低手,终于抵达楼上的张程,在众姑娘各种嬉笑之下,拉着小妍的手,闪进了她的房间里。
他一进门,就看见施飞,正坐在小妍的床边,低垂着头。
施飞见张程来了,猛然站起来,然后像一阵风一样,飘了过来。
“你终于来了!”施飞哆哆嗖嗖地说。
“嗯,我来了!”张程回答。
小妍本来还憋着了的眼泪,这会儿唰的一下,又流了出来,在脸上挂成了两串珠子。
“张公子,你还知道要来啊,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快把我的琵琶还给我!”
小妍一把夺过她的琵琶,踉跄了一下,后对几步差点没站稳,重重靠在窗户边上。
本是紧闭的窗户,被她的较弱的背部撞开了栓子。
和煦的阳光照了进来,屋子里亮堂堂的。
小妍房间窗外的景色,和张程画馆阁楼并不相同。
在整个南阳县城,宜春楼可是一座大楼,出来县衙,最气派的就是这里了。站在小妍的窗户往外看去,能看见县城外面,一条长长的喝水,绕城而过,在山间流转回还,最终消失在翠色山林之间。
还能看见无数只鸟儿,密密麻麻地伫立在居民楼的房顶的灰色瓦片上,它们都是三五成群,麻雀居多,蹦蹦跳跳,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之下,好像是跳动的光点一样,点缀着灰蒙蒙的屋顶瓦片。
听不见蝉鸣,却能听见此起彼伏的麻雀的叫声。
这些景色,都是在地面上行走的人,所看不见的。
“这般生计盎然的景色,小妍姑娘为何总是关着窗户呢?”张程问道。
小妍紧紧抱着她的琵琶,深情地抚摸着,像是一个痴情的女子,在轻抚深爱恋人的脸庞。
她没有抬头,凝视琵琶说:“我在梦里听施飞说,他不喜欢太亮的光,他说光太亮了,就看不见我了。”
张程看向一边的施飞,他正躲在一个光线稍微暗一些的房间死角蜷缩着,好像是一个在寒风中的人,找了个稍微温暖一点的角落,靠着仅有的体温在避寒。
连日几天的大太阳,月圆之夜已经过去不少日子了,只要过了今日,施飞就不得不再次离开小妍的房间,离开宜春楼,离开南阳县城,去到荒郊野外无人的山洞里去。
这些游荡在阳间的滚魂野鬼,只有在阴气旺盛的时候,才能冒着风险出来游荡。他们怕光,太亮的光线,能让他们失去对方向的判断。
迷路对于施飞这种游鬼来说,是十分危险的。他或许能夺过地府阴差的勾魂,但是人间无处不在的阳气,将侵袭到他们体内,一旦阴气被中和,就会要魂飞魄散了。
事不宜迟,张程对小妍说:“小妍姑娘,琵琶我已经还给你了,第五根发丝琴弦,也能如期发声,可否请你弹拨一曲?”
小妍一怔,抬起头来,眼里满是疑惑的气息:“你方才说,发丝琴弦可以演奏了?”
“正是,”张程看着一旁同样期待的施飞,他已经飞到了琵琶的旁边,等待着小妍将其弹响,“不然,我带着琵琶来见你干什么?”
小妍顿了一下,然后马上用她的中指,弹拨了一下第五根发丝琴弦。
这根琴弦,使用她的头发丝做成的。
最开始的琴弦,是一根细长的琴弦,不过是十几根长发的体量,但现在加上之前她赠予的施飞的头发,现在的发丝琴弦,已经给其他几根琴弦一半粗细了。
似乎是因为这根琴弦,用的是她的头发,小妍在弹拨它的时候,自己的内心,也跟随着微微一颤动,好像心脏也被手指触摸一下。
当听见一声婉转的音色之时,小妍的身体,更是触电一样的抖动。
她这辈子,好像从来没有听见过如此动听的声音。
小妍一怔,用手抚摸着这根琴弦,确认的确是发丝的材质之后,将琵琶缓缓放置在地上,低下头背过身去。
她很想哭,但是之前长久的流泪,眼泪早已流干了,所以尽管她的眼睛,不断着显示出流泪的神情,但是一滴泪水也额流不出来。
这个苦命的年轻女子,这个因为乱世而和家人分离,从北方和心爱的人私奔到江南小城的流浪儿,随后失去了她的挚爱,只能屈伸于一个是非之地,靠着弹琴和跳舞,苟延残喘,维持生计。
如果她人生还有泪水,想必也快要干涸了。
她激动了,以至于弹响了发丝琴弦的第一声之后,就无法再说话,好像变成了哑巴一样。
施飞想要去安慰他心爱的女人,他见过太多次,小妍在自己面前伤心哭泣,他像是小妍身上的一缕尘埃,见证着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心酸和悲怆。
但是他又怎么能做得到呢?他不过是一个孤魂游鬼,他的双手虽然深情地抱向小妍,却只能穿过一阵空气,穿过一阵幻境。
阴阳两隔,虽然施飞心里早已清楚,他什么也不能坐,他说的话,小妍什么也听不见,但是他还是为此悲痛不已,以至于在张程的肉眼看来,施飞的魂魄正在缓慢的萎缩,好像是一摊地上的水渍,在阳光的照耀下,在温度的侵袭下,正在慢慢地消散。
施飞抬起头,面容惨白,他问张程:“张公子,你是如何做到的?”
张程深吸一口气,一脸正色道:“这你就不用问了。我说过,我是亡魂引路人,这个世界上的活人里,只有我能看见你,也只有我,才能排解你的幽怨。”
施飞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一阵青烟,好像他的眉毛和鼻子,都要燃烧了。但是他的嘴角,却笑了。
“张公子的大恩大德,小生难以回报。只能期待来世,再做牛做马,回报恩公了。”
说完,施飞的眉毛果真就开始燃烧起来,连着他的头发一起烧。可是烧起来的时候,冒出的烟却是绿色的,不像火焰那边灼热,反而带着丝丝逼人的阴气。
整个房间里,也跟着寒冷起来。
桌上的瓷杯壁,甚至起了一层薄薄的轻霜。
张程知道,这是施飞要离开阳间的迹象。
他连忙说:“施飞,你且留步,难道你不想听小妍姑娘,用这五弦琵琶弹奏一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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