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仿佛变成了结巴,寥寥几个字,都花费了好半天才说出口。
“极端的狂躁之后,是抑郁啊。”
医生放下手中的病历,他挪动鼠标,开起药物。
他早已见怪不怪。
疯魔时如烈火,沉寂时似寒冰......
这么多年来,云帆的两种状态他已经见过了不少回。
麻木了。
“不过,我看你这状态还是比以往好上很多啊!”
医生轻敲键盘,嘴也不闲着。
“对了,这次要按照正常药量来吗?你的钱包...”
医生遥指云帆的衣兜。
他是知道的,对面的这位病人,时常会出现囊中羞涩的情况。
“不。”
而随着他问出这句话,医生看到,云帆的眼仁转了转:“要正常剂量。最近,我赚了点小钱。”
“至于精神状况?”
“可能是由于我玩了《惊惧梦魇》吧。顺带打游戏搞了点收入。”
云帆扯动嘴角,笑了。
......
“赚了?”
医生同样笑了:“不瞒你说,我也靠这游戏赚了一点。”
“而且,还给同一局的处刑者打了一半过去。”
原来如此。
医生恍然大悟。
他不用多想,也能够明白,云帆玩的必定是处刑者!
原来,
是把自己的暴力欲望发泄到游戏当中了。
不过,
相比于逃亡者来说,处刑者想要赚钱可不容易啊。
那难度,何止是翻了几倍。
“要不要加个好友,一起打个素材什么的?”
医生攥拳轻咳了几声,试图将话题带到这一方面。
他认为,
比起磨炼相对来说较难提高的处刑者水平,还不如玩更易上手的逃亡者。
虽说云帆现在可以赚到钱,但要是从长远的角度看,还是扮演逃亡者更加靠谱。
而他也相信,对面的少年同样能够通晓这一点。
毕竟,
在不发病的时候,云帆还是很理智的。
“可以啊。”
云帆的声音清澈透明,他点点头:“顾大夫,你的游戏id?”
“哦,我啊。”
医生开口道:“我id叫‘驳壳枪’,等下班之后才能有空,到时候...”
但这时候,
顾大夫将后半截话咽回了肚子。
因为...
在他的面前,那名和善的少年突然展露出了狰狞的笑。
云帆伸出手掌,在自己的鼻梁处虚空推了推。
就好像,在那里,架着一副完全透明的眼镜一样。
“驳壳枪...”
云帆咧开嘴,表情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你,只有在游戏里戴眼镜吗?”
“顾怀医生...”
轰!
一股热流涌上头顶,顾怀惊觉,云帆的笑,竟然给他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你是?”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动了动。
而后,
刺耳的尖笑填满了逼仄狭小的诊室。
“驳壳枪,你能让我跟你一组吗?”
“我是...”
“异乡人啊。”
那笑声,将顾怀拉回到了他不愿回想起的雨夜小镇之中。
从烟囱里钻出的小丑,咆哮的电锯......
顾怀沉默。
“那我先走了。”
见到这一幕,云帆从他的手中夺过挂号卡。
“驳壳枪...”
“再见!”
砰!
房门合拢,诊室重回死寂。
“等我找你玩。”
但,云帆的声音仿佛依然回荡在他的周围,久久仍未褪去。
“这什么世道?”
待回过神来之时,顾怀捂着脸,他抬头看向惨白的墙壁,幽幽地叹气。
貌似,
他平白无故给自己添了个不必要的大麻烦?
这该死的善心!
还有这张欠嘴!
顾怀抓过桌边的保温杯,咕嘟咕嘟咽了好一大口。
没想到,
他竟然被自己的病人吓到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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