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的时候外头马车嘶鸣了一声,就是这嘶鸣声把容溦兮所有的开脱之词全数浇没了。
彼时,她像个戴罪之人一样跪在堂屋里。
堂前坐着容祁和林芝,林芝偏头看着容祁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眉眼中透着股狠劲,吓得她也不敢求情。
容祁看着容溦兮,沉声说道,“容溦兮,你可知错。”
容溦兮咬了咬嘴唇,拱手说道,“溦兮不知何事做错,请侯爷明示。”
“啪!”的一声,容溦兮和林芝均被这一拍桌的声音吓了一跳。
容祁怒目说道,“你在信中说进购霉米的事情愿意一人担下,你可忘了?”
容溦兮无话可说,点了点头。
容祁说道,“你身为府里掌事,这种事本该再三检查,仔细核查,却故意将那霉米留了数日不报,实属罪过,你说说你为何要不将那霉米退回。”
容溦兮听了问罪,只觉得喉咙干涩,脑中热的很。
好似一瞬间,她忽的想起了苏温言的那句“饱汉不知饿汉饥”,便思忖说道,“奴婢只是想着一粒米,一箪食得来不易,自当倍加珍惜,便想请示侯爷,将霉米捡出,留下好米亦可食用。”
“好一个一粒米,一箪食。”容祁指尖摩擦,带着几分深意的看着容溦兮,突然喊道,“小九,把本子拿过来。”
小九听令拔腿就来,恭恭敬敬的将账本递到了容祁的眼前,容祁将本子摊开,送到了林芝眼前,待她阅过,又扔到了容溦兮的面前。
容溦兮看着本子上的记载,心中不是滋味,“这是。。。”
容祁甩手说道,“愣着干嘛,起来吧。”
容溦兮跪拜起身,容祁脸上愁云惨淡的说道,“一粒米得来不易,你明日带着下人把那些米倒一倒,好的留下,坏的你想办法处理掉。”
“奴婢遵命。”
林芝看罢心中也是一震,他们活在富贵乡里无忧无愁,不知门外事,原来,外头的老百姓竟然过着这样的生活。
“这都是真的?”林芝问道。
见容祁点头,林芝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记下这些是要做什么?”
容祁一闭眼,像是如鲠在喉,半响才说道,“自然是上奏皇上。”
林芝担忧的说道,“皇上寿辰在即,这若说不好可是死罪呀。”
“若是闹了大饥荒,米价虚高,有价无市,到时候饿殍遍地,难道皇上寿辰便过好了?”容祁晃了晃头说道,他如今身子疲惫,心思也乱的很,是心中的那股浩然正气在作祟。
既然他看见了就不能当做没看见。
本是闭着的眼睛的容祁忽然睁开,熊熊的火焰在眼中燃烧着,目光坚毅说道,“要送,明日上朝就送!”
果不其然,这一笔账送上去,容祁一个武侯本就嘴巴愚笨,不知说了什么话,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当场便治了容祁的罪。
容祁虽罪不至死,但却是骑马上的朝,被人抬着下了朝的。
当天下午林芝吩咐容溦兮一盆接一盆的冰水往屋里送,而她压根没眼去瞧他皮开肉绽的模样,只能依稀听见床帘之内一阵阵的哀嚎声。
想来三十大板已经很痛了,他家侯爷这次是五十大板,真真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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