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影颌首,坐在云倾岫身旁压低了声音道:“这北狄是多个分支组合成的队伍,早年便已逐步汉化,后来又开始不服从管教。
首领名为呼延信,手段狠毒果决,与心腹仆固朔连成牢不可摧的麻绳。
经过小姐提供的线索,我们情报阁确实查到了太子与呼延信之间的秘密往来,并且得到一个重要消息,呼延信准备把他最小的女儿呼延韵给太子做妾。”
云倾岫斜倚在床榻之上,半阖着眼眸,慵懒之中透露出浑然天成的雍容华贵。听及此。她眼眸骤抬:“哦?可有呼延韵更详细的信息?”
惊影点点头:“有,奴婢还刻意着重调查了她。发现她与北狄第一大将提密情投意合,私定终身,多次向呼延信表明不去太子府的决绝,如今被关在了府中禁足。
当然,那呼延韵恨极了呼延信可并非因为他棒打鸳鸯这一桩事情。
呼延韵的生母不受宠爱,仅仅是打翻了茶盏,碎屑划伤了呼延信,便被关入牢房。
要知道,一个娇嫩的美人被关进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那群蛮夷之人,不管是狱卒还是犯人都像饿狼般盯着那块肉。最终,呼延韵的母亲因受不了轮番的侮辱,自尽了。”
云倾岫低垂着眼帘,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覆在她那张惊艳绝伦的天姿国色之上。一抹媲美严冬的极寒笑容印在她的朱唇旁边。
“行了,这些,足够了。”她的声音清淡如烟。
几乎是与此同时,裴瑾的营帐之中,坐着一位巡逻兵装扮的中年男子,但他却是有着浓密的络腮胡,一眼便能看出那是张蛮夷之族的样貌。
他正是呼延信的心腹,仆固朔。
一张桌几之上,摆放着一份周密的作战计划。
裴瑾坐姿放荡不羁,眸光阴毒狠厉:“仆固将军,今日请您来,便是商谈合作一事。这是此次云锦书的详细作战计划,具体到每一个时刻,每一种防御之策。”
仆固朔嘴角的笑容尽是轻蔑,他打量着帐篷内的环境,露出几分鄙夷的讥诮:“裴军师,我们小小的蛮夷之族又岂能入了您的法眼?
你们汉人不都是自认为高我们一等,不屑于与吾等打交道吗?”
裴瑾忽的爽朗地开怀大笑:“仆固将军,这您可就错了。裴某人向来只看重利益和能力。
您即便一直身处此地也应当有所耳闻,原本镇北大将军这一职位是属于我的。
而我此番前来的目的便是除掉云锦书。至于镇北军与北狄以后如何相处,只要我们私下结盟,于彼此都是最好的选择。
不管是粮草还是武器装备,既然是一家人,那便是共享的。
皇帝只看边关是否和平,镇北军是否守得住,至于我们达成了什么协议,那山高皇帝远,他怎会知道呢?”
“哈哈哈,”仆固朔亦是笑道,“裴军师当真是爽快人,只不过我们首领还说,近些日子他身边的女人都看腻歪了,你说的那姓苏的的千金大小姐,尽可能早些送来。
我们没尝过细皮嫩肉的大家闺秀是何等滋味,都很是期待呢。”
“放心,”裴瑾嘴角的笑容奸诈毒辣,他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只要那云锦书一死,便将她下了药送到你们手里,随意处置。”
“好,那便一言为定。”仆固朔将那烈酒一口饮下,意犹未尽舔了舔嘴角。
北狄首领府。
呼延信点燃了案几上的蜡烛,接过仆固朔递来的镇北军的作战计划,眼中闪着光,用粗糙的手掌将纸一点点铺开展平,好似一件珍贵的宝物,爱不释手,不断摩挲着。
呼延信凑近着看,几乎要贴在那张纸上,一边还止不住称赞道:“啧啧啧,不愧是镇北大将军的作战计划,若非那裴瑾,我们当真是讨不得任何好处,注定输掉啊。”
仆固朔恭敬地立在呼延信身侧,垂首道:“可惜他们内部矛盾激烈成如此模样,便已经失败了。”
“是啊,”呼延信俯身将计划一字不落地看了一遍,方才面露满意之色看向身边的人,“任他们如何想,也绝对不知道,我们早已归顺太子殿下。
此番殿下得知裴瑾来,便料定他与云锦书必定要斗个你死我活,让我们顺势推一把将两方都铲除殆尽。我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裴瑾竟傻到主动送上门来。”
仆固朔亦是笑道:“不错,他有意让我们后日晚上偷袭主力营帐,合力围击云锦书一人,待他身负重伤裴瑾再去救援,趁乱将云锦书除掉,而后我们便撤兵。”
“哈哈哈”呼延韵笑得春风得意,“太天真了!待他除掉云锦书,那剿灭镇北军,杀死裴瑾,还不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啊?”
仆固朔竖起大拇指道:“还是首领您英明!”
继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笑意逐渐抹平:“只是三小姐如今仍态度执拗,说什么都不肯给太子殿下当妾室,甚至要闹自杀。若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
呼延信闻此,亦是收敛了笑意:“她是我女儿,我能不了解?她那是装样子,才不会动真格。
一日三餐照常送,不吃,我有的是办法逼她吃进去。不愿意去太子府,那便将人打晕了送过去。”
“是,首领!”仆固朔点头应道,而后离开。
一处宽敞黑暗的房间之中,呼延韵一袭异域长裙,额顶的碧蓝色珠链垂至眉心。
以红、蓝、黄三色为主颜色的衣裙齐至脚踝,裙摆一步一摇曳,辉映着手腕之上戴着的各色手环。
呼延韵看着从窗口处锲而不舍递来的膳食,心中再也压抑不住怒火,三步上前托起那木盘,狠狠摔在地上。
“咣当!”瓷碗瞬间碎裂成几瓣,四处飞溅。那颗颗饱满晶莹的米粒与色泽上好的菜式悉数在地面之上散落混合。
她揉着胀痛的太阳穴缓缓蹲下。
“阿韵,照顾好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会心疼。”
那粗犷之中带着温柔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着。提密,提密她如今,只能在心底念着这个名字。
“呼延姑娘。”身后,一道寒凉恍如极地冰川融化成的一眼冰泉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在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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