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榻前站了许久,最终在她额头落上一吻,方才离开。
这两三日,京都朦胧上一层诡异的宁静。
“天圣将亡,轩辕永昌”八个字,或出现在小儿歌谣中,或用血书写在闹市墙头,一时间传遍全王朝,几乎人尽皆知。
与此同时,山匪抢劫之案迭起,王朝边陲动乱不止,各大城县遭遇各种突袭,虽皆被镇压,却闹得人心惶惶。
如今,戌时以后,大街小巷便已无人烟,家家户户将门栓锁紧,恐慌之感便如烟雾弥漫。
月上窗棂,凄清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为寂寥的大地笼上一层清透的寒凉。
“爹爹。”云倾岫那如水击玉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屋门几乎瞬间打开,一身宽松衣袍的云萧然将云倾岫小心翼翼拉进屋里。
语气有些嗔怪:“你这孩子,伤没有好还大半夜跑过来,外面这般冷,身子骨哪里受得了。”
云倾岫忙赔笑道:“下次不会了。”
如今她肩伤如若不牵动,倒是不会太过疼痛,故而不影响正常行动,只是左臂却是一时半会无法抬起,亦不能被碰。
待到身子暖和了些,云倾岫便问道:“爹爹,其实我一早便好奇,您为何要培养风云铁骑?”
云萧然听到她的问题并未有好奇,而是将还热乎的燕窝粥舀了一勺送到她嘴里,垂眸道:“倾倾,轩辕王朝是侯府推翻的,但掌权的却另有其人。
这一开始,就注定了侯府处境的尴尬。尤其是如今锦书手握上万镇北军,侯府的权势远远盖过其他朝臣。
而最为致命的,便是先帝赐予的铁券。倾倾,无论是哪个朝代,拥有铁券的王侯将相,最终皆难逃皇家亲自动手将之覆灭。
忠义侯府,与天圣王朝皇家,必有一战。而我不希望,届时,侯府上下无一活口。
倾倾,我可以成为牺牲品,但我不允许我的孩子们,只因皇帝的猜忌,成为剑下亡魂。”
云倾岫腮帮鼓鼓的,瞪着那波光粼粼的凤眸:“可是就算有了风云铁骑,那也是螳臂当车,有何用处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室总会找到我们的。”
一小碗燕窝粥喂完,云萧然将碗勺放于一旁的桌子之上,神色忽而严肃道:“倾倾,我听说,逍遥山之后,并非什么难以跨越的汪洋大海。
而是一个与天圣王朝旗鼓相当的王朝。我唯一的期望,便是让风云铁骑护送你们离开这里。至于我......”
他神色轻松:“身为侯爷,总不能看着忠义侯府的牌匾被推倒而弃之而去。总有人,要为之流血......”
“爹,”云倾岫不愿再听下去,便打断了云萧然的话,“会有人流血牺牲,但那些人,不会是我们之中的任意一个。”
她咬紧牙关,竭力掩饰着眸中的悔恨。
原来,风云铁骑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他们。而她前世却傻到将之白白送出去,可不是活该死一次么?
云萧然微微诧异地看着话语之间皆是坚决的云倾岫,抿了抿嘴道:“其实,风云铁骑,你爷爷并不知道。”
“为什么?怎能瞒住?”云倾岫蹙眉,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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