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又追问道:“那姐姐你家住在哪里呀?”
这回换萧瑛儿笑而不答了,却又对那几双好奇的眼睛,忍不住还是回道:“同你们一样,有些难言之隐,我确是京人,却不常住在京,此番回来呢,是来办事的。”
“那办完事姐姐就要走了么?”小公主追问道。
萧瑛儿点头笑道:“会走,但也不是很着急,或许可以留个十天半月,在这京里好好玩玩。”
“这样啊。”几人对视一眼,心中不免有些可惜。
待酒足饭饱,几人又结伴着一起继续逛这京城,她们四人容貌出挑,免不了惹些个歹人注意,尤其是萧瑛儿还有赵觅芙,时不时就有个大的小的混子们过来搭腔说话,而萧瑾瑶和叶岚岫便像是两个护花使者似的,将她们看得严严实实,整一晚,都跟赶苍蝇似的,颇有些无奈。
后来,宵禁到了,众人散场,整条街道都顿时一空,行人纷纷赶回家中,今夜的热闹便也就此止步了。
她们仨人依依不舍地与萧瑛儿分别,虽想约好下次,却又身不由己,只好可怜兮兮地道别,连带着脸都有惋惜之意。
萧瑛儿好笑地看着这仨活宝,犹豫了半晌,还是唤住了她们。
“喏,送你们三串珠子做个念想,虽说不是什么值钱物件,却也是在寺庙里被开过光的,好生收着,以后有缘回京,我再寻你们。”
那仨人这才又浮现出几分笑意来,挥舞着小手目送萧瑛儿离开,而后才转身开始思考自己的问题来。
“你们说今儿个我是睡在谁家好?你家吗岚岫?”
叶岚岫轻咳一声,指了指赵觅芙,为难道:“我那两个兄长可都耳聪目明呢,咱们这么晚溜回去,怕是会惊动他们。”
“那你也不回了?”
“不回。明儿姨母定是头一个就想到我家,我还是先避避难吧。”
“成吧,那咱们就去芙儿家。”
说完她俩一致同意地点点头就径直往西南方位的常平坊走去,徒留身后那位俩眼瞪得溜圆。
你们当我是空气?也不问我愿不愿意?
就你们怕挨揍我就不怕呗?
这日子没法过了!完蛋玩意!
当夜,猗兰殿里灯火通明,屋子里摔瓷砸碗不绝于耳,金钱燃烧的声音余音绕梁。
在皇后怒吼了一千遍定要打死那小孽障,苏嬷嬷终于有些心疼地走到皇后面前宽慰道:“娘娘您再气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呀,至少公主……她的安全您是不用担心的呀……公主她怕就是只是好奇,出去看看而已……”
“有种别回来了,敢回来看本宫揍不揍她!嬷嬷,去挑根结实点的棍子来,本宫看那死丫头是越发放肆了,胆敢私自出宫还敢扮成小太监,我看她就是皮痒了欠收拾!”
苏嬷嬷听得一阵无言,默默替小公主烧好高香,皇后娘娘这回是气急了。
打从晚膳起寻不着人就担心得饭都吃不下,自从先前有过她落水的先例,皇后就总怕她这虎孩子将自己给玩凉了,一个晚派了无数宫人去打听她的消息,将她寻常爱逛的花园池子都给寻了个遍也没找着人影,将皇后急得头疾发作,眼泪哗啦啦地流,生怕她出事。
后来还是那被打晕的小太监动静太大,吵醒了值守的宫人,这才发现他被捆在公主书房里,衣裳还给扒了,带来一问,好家伙,原是自己偷溜出宫浪到宫外去了!
这偌大个后宫都管不住她,小小年纪就敢如此,以后还怎么得了!
皇后一怒之下,连带着看守宫门的叶统领都领了重重的处罚,心下直道,等那小孽障回来定要打得她半个月下不来床,好生长长记性!
许是皇后怒意太盛,直接透过宫门传到了小公主身,只见她躺在被子里忽然打了个寒颤,一旁睡着的叶岚岫还当她是做了噩梦,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哄道:“公主莫怕,有我保护你。”
小公主怂怂地吸了吸鼻子,弱弱出声道:“你说母后她会不会很生气?”
估摸着是会吧,叶岚岫心道。却又说实话吓到她,便又道:“无妨,反正挨罚有我陪着,你就放心睡吧。”
“可我还是担心……”
“你怎么不担心担心我?”赵觅芙气道。今夜赵国公的眼神她可还历历在目呢!就他那老人家鹰隼般的眸子,只一打眼,就品出不对来。
不该在宫外出现的公主还有本该在将军府待着的叶岚岫,突兀出现在自家庭院里,不消多想,就已猜出个七七八八,一晚态度虽仍是个和蔼模样,可就怕是这笑脸虎还有后招,赵觅芙强撑着才不敢深想,结果就听见这俩罪魁祸首在那叨叨个不休。
“等着吧,明儿一早咱仨怕是就没好果子吃了!”
“不会吧……外祖瞧着挺慈祥的呀。”萧瑾瑶道。
“哼。”赵觅芙冷笑一声不说话。
翌日。
果然,慈祥的赵国公一大早就亲自坐在马车要将这三个煞星送回宫。
萧瑾瑶尴尬笑笑:“……那什么,外祖父咱们吃完早膳再去吧……”
赵国公笑笑:“无妨,老夫陪你们进宫去吃。”
萧瑾瑶不说话了,偏头去赵觅芙对视一眼,人家已经想好要拿什么首饰当补偿了,再一看叶岚岫,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下叹气,好吧好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然后三人便迈着沉重的步伐被慈祥的赵国公拎进了猗兰殿。
皇后向父亲道了声谢,而后还不待开口,便见赵国公温声道:“皇后私自出宫,着实不像话,芙儿与岚岫作为从犯亦是罪大恶极,皇后莫要手软,一视同仁即可,岚岫那里老夫会亲自同沉烟交涉,只管打,不必留情。”
说完挥一挥衣袖,走得特别潇洒。
徒留屋内仨人,面面相觑,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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