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见二人争执不下,轻咳一声道:“行了,就事论事,冯吉祥说这莺娘是这杀人凶手,可还有证据?”
冯吉祥咬了咬牙,忿忿道:“证据早让这娘们给毁了!原本是有张借据的,白纸黑字还有画押,那次要账她说好一旬日还清,结果日子还没到,堂兄几个就失踪了,你说这事不是她干的还能有谁!至于那证据,怕是早被这女人毁尸灭迹了……”
村长抬头,扬声问道:“可有此事?”
萧瑾瑶抿唇不答,却又听见人群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此事有是有,可莺娘她已经还清了,老夫可以作保!”
那冯吉祥扫了他一眼,轻蔑道:“得了吧,谁不知道你们两家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你的好徒弟不就是她那个短命夫君么……”
“你特么的再说一遍!”萧瑾瑶怒气冲冲地瞪着他,陈伯见状想拦也拦不住,贺元阑默默收紧了拳头,心下莫名一阵酸楚。
那冯吉祥似是抓到了把柄似的,忙出声道:“大家瞧瞧,这就是个泼妇!”
人群中无一人接茬,反倒是看着他的眼神满是诘问,冯吉祥一时有些语塞。
“好了!”村长大手一挥,沉声道,“此事你既拿不出证明,就别咬着人家不放……”
话还没说完便被冯吉祥扬声打断道:“可此事难道就这样算了?!那可是活生生六条人命啊!怎可轻易放过她!若是就此轻飘飘揭过,村里可还有安生之日?保不齐哪天就有人失踪而后就又莫名现身在那条水沟里,让凶手逍遥法外,此事我不服!”
说着那陈武李四几个也站出来附合道:“我也不服!”
村长头痛地揉了揉脑门,平素里最喜欢搅合的就是他们几个,抬眼见他们这副不依不饶的做派只好叹气又道:“莺娘你既说自己没有杀人,可有人证?”
想了又想便又提示道:“方才冯吉祥他们说过五月初三他们前去要账,你约定五月十三还债,期间五月十二都还有人见过他们,后面几人便无端消失了,那一日你在何处?做什么?可有证人?”
萧瑾瑶抿了抿唇角下意识和小虎对视一眼,陈伯有心想作证,却又忆起那日他下山买药去了。
贺元阑默默回忆着自己初醒的时日,那时便已是五月十几了,陈伯说过他曾昏迷了好几日,盘算着当是救他之后发生的事,他理了理思绪便想出声。
“她同我在一起呢。”人群中一道柔细的嗓音突兀地响起,萧瑾瑶闻声去望,分明是个从未见过的女子。
“对呀,当是我也在,咱们那会子一块去似锦坡下做着针线,徐姐姐从大宁回来新描了几个花样,便教咱们去学,正巧路过她家,就将她一块邀出来了。”说话的是村长的孙女谢银枝,她眨巴着眼睛冲萧瑾瑶点了点头,对方虽有些诧异却也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附合地点了点头。
村长看了眼自家孙女没说话,视线扫过另一个孙女沉声道:“此事可是真的?”
谢金枝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谢银枝自裙下给重重跺了一跤,疼得她险些叫出声来,忙接话道,“自是真的!那天我们四个从早待到黄昏,临走前还提溜了一篮子白薯呢……爷爷你忘了?”
如此便又是将球踢回村长身,他那双的浑浊的双眼顿了片刻,终是轻咳道:“却有此事,是老夫年纪大了,倒是忘了。”
萧瑾瑶心下一暖,这会便更是硬气起来了。
“如此我已有人证,你们还想说什么!”她扬声道。
那些人见状一脸憋屈,冯吉祥指着谢银枝的鼻子道:“你胡扯!从没见过你跟这小寡妇有过什么往来!”
“唷,我和谁来往,还要知会你不成?!”谢银枝嗤道,她最厌恶这个二流子,看她的眼神都不怀好意。
“我……我就是知道!”冯吉祥梗着脖子道。
“你如何知道的?”谢银枝瞪他一眼。
“我……”事已至此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急声道,“我跟你身后看到的!”
“什么?!”谢银枝拧着眉头,突然,她眼珠子一转抓出漏洞来,“你……你竟敢尾随我!你简直可耻!”
说着两眼一红指着他,恨恨地银牙紧咬。
一时间这局面就闹得有些不清不楚了。
众人吵闹间突闻身后又有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哟,这躺着的不是冯老六和陈大宝么,居然死了,真是老天开眼。”
众人循声望去,来人是一个猎户,许是刚打猎回来,背还背着两只血淋淋的野鸭子,瞧见众人回望,倒也不怵,一跛一跛地走到近前,瞧见尸首,笑得更欢了。
“死了好,终于有人替天行道除了这几个祸害!”
“你说什么?”一旁站着的冯吉祥他们听不下去,一把走到近前,扯着他的衣领就要动手,村长见状忙出声道:“住口!”
那猎户见状咧嘴一笑,跛着脚走到堂内,将那几具尸布一一掀起,越开嘴角越是扬,尤其是看到冯老六身那数不清的斧头之后,整个人喜极而泣,拿尚还利索的脚去就直踩着他的头骨,咔吱一声,骨头裂开,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冯吉祥险些没反应过来,忙冲过去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双眼猩红地指着他道:“难不成是你?!”
“我什么?”那猎户挑衅地一笑,“你想说难不成是我杀了他们?”
不待他回,便又自顾开口:“我倒希望人是我杀的,可惜老.子没本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欺凌弱小无力还手,从前温大哥在还有人能制住他们,后来他一走,这群人便越发嚣张起来了,成日里游手好闲欺善怕恶,村长您瞧,”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向他的那只跛了的脚,“我这腿便是他们给生生打断的,还威胁我若是敢说出来,便要去害我妹子,这帮畜生如今死了好!死得当真是太好了!”
他说得激动,众人一时也忆起他们从前的所作所为,众人义愤填膺地盯着堂中人,局势瞬间扭转。
冯吉祥恨恨地走到他近前气得想当场动手,萧瑾瑶走了过去一把捉住他的手,恶狠狠道:“你想做什么?!”
“关你何事?”
萧瑾瑶轻哼一声,挑眉道:“众目睽睽之下,你竟敢动手不成?”
冯吉祥从前豪横惯了,有冯老六陈大宝他们罩着培养出个嚣张的性子,哪里容得下这个死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驳自己面子,抬腿就是一脚,表情凶狠力道之足,恨不得将其踢个粉身碎骨。
萧瑾瑶哪里是什么软柿子,微微侧身一个避过,一记扫堂腿就将他撂倒在地,这身手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她就是凶手,可在场竟无一人吱声,选择性地视而不见了。
“此话当真?”村长问道,从前只闻他的腿是不小心摔断的,竟不知还有这等内情。
那人闻言,垂了下眸子,哽咽了一下,才朗声道:“自是真的!好多事村长您都不知情,他们在村子里拉帮结派横行霸道,成日里胡作非为无所事事,时常就堵在那回村的路去劫人家辛辛苦苦打来的猎物,若是不给,便强行动手……”
说话间人群中便又有人发生了:“他们不让说出去,否则就是一顿打,成日里欺负咱们这些个老实的,您不妨问问在座的男人们,有几个没被他们欺负过,从前温扬在时,将他们治得服服帖帖可自打他去年走了,这群人简直就变本加利!抢东西不说,还专门去排挤从前同温扬交好的几个,您还记得学文么?”
村长自是记得,只听说他是投奔亲戚去别处了,如今一想觉出不对来,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便见那人扬声道:“那分明是在村子里待不下去了被逼走的呀!”
村长心下一凛,望着堂中杵着的那三个人,沉声道:“此事当真?”
他们垂眸不答。
便有人替他们答了。
“千真万确。”陈伯道。
他常在村中行走,替村名们免费诊治,好多回见到那些个年轻人身的淤青,问他们谁打的,他们竟也不答,陈伯只当他们是有些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如今想来竟是细思极恐,原来村中竟还有这种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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