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闻声回头,便见为首一位青年面无血色,身后站着几位随从。
“见过老先生。”贺元阑拱了拱手。
黄翁气得吹胡子瞪眼,望着他们怒道:“你们是何人?为何烧老夫的林子!”
湛瑜一看他这副嚣张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前就像斥他两句,被贺元阑拦着,而后出声道:“此举实属情非得已,晚辈是来寻人的。”
“寻什么人?”黄翁没好气道。
贺元阑依旧彬彬有礼不紧不慢道:“晚辈的未婚妻午间曾消失于林中。”
“未婚妻?”黄翁直觉不好,追问道,“叫什么?”
如此一问,贺元阑心念一动,想来定是八九不离十,朗声道:“莺娘。”
黄翁:“……”
我这徒弟到底什么命……喜欢的女人失踪了几年回来便失忆了还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没有这号……”人字还未说出口,便听见身后一串脚步快速响起,经过他身边似是大风刮过一般,卷起半边广袖飘飘荡荡,萧瑾瑶大笑一声就往贺元阑身扑去。
“你怎么找来啦?”萧瑾瑶笑道。
贺元阑被撞得一声闷哼却还是伸手牢牢抱住了她,两个人相拥在众人面前,好似间天地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林间深处,贺元栩亲眼目睹这一幕,掌心都被攥出了血。
“贺元阑!”他咬牙道。
却说这头,黄翁尴尬地看着他们,觉得自己徒弟是真的可怜。
不过是大半天不见,萧瑾瑶就一些激动,如今回过味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退了两步打量着他,脸依然挂着笑,才想开口,注意到他身浓浓的药味和夹杂的血腥气,眉头一拧,追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说着看向他身后的拾砚和湛瑜,这俩一个不会说话一个不敢说话,悄声指着前头,萧瑾瑶嘴唇一抿,叉起腰来,挑眉道:“老实交代,你又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贺元阑过去牵她的手,“走吧,咱们回家。”
萧瑾瑶斜了他一眼,面嫌弃心里却欢喜得很,将手递给他,却又摇头道:“先不急。”
领着他来到老头面前,老头胡子一撇,看着他俩尤为刺眼。
萧瑾瑶大大咧咧给他介绍道:“黄翁,这位便是我跟你说过的禛王殿下,”又转头对着贺元阑道,“这位就是宋和璧说过的那位高人,公输家后人,唤他黄翁便是。”
贺元阑笑着再度拱手,不卑不亢。
黄翁见状只好不情不愿地将他们请回了山顶的屋子,本还想追责,见到那位王爷身的伤势不轻,便也只好作罢。
萧瑾瑶反客为主地过去给他们倒茶,结果见贺元栩不在屋中,出声问道:“黄翁,舒大哥去哪儿了?”
黄翁心下一哂,自是被你们给气走了呗,难不成还留在这杵着。
轻咳一声摆手道:“许是走了,他素来如此,不必在意。”
萧瑾瑶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贺元阑心下不悦,出声问道:“什么舒大哥?”
“是一个我的旧相识,可惜我将他也忘了,”她耸耸肩,故意凑近道,“不过长得比你可不输哦。”
说着眨了下眼,可把贺元阑给气了个够呛,拾砚坐得近,倒是听到那句耳语,闻言只觉自家王爷周身的气场瞬间一变,默默地连退好几步。
因着请得黄翁下山,修堤一事进度更甚,高人不愧是高人,现场勘察了一番,因地制宜将图纸决口位置略一调整,又将坝几个需要加工的位置一一绘制出来,因着雨季将至时间紧,重新再建怕是已来不及,只好在原有的基础修修改改。
坝干活的民夫们有眼尖的认出那是当年名震一方的匠人黄翁,便激动地同众人传唱他当年的光辉事迹,原来他年轻时也爱游走四方,利用自己的绝学造福百姓,徐州有座四十年不倒的拱桥便是出自他手,还有流州的悬崖水车,涡轮带动铰链令水斗升后灌溉整个平原,也是他的杰作,如今再有这刺州坝,想来黄翁一出手,定能保他们刺州几十年再无水患!
一时间众人这一传十十传百,待传到萧瑾瑶耳朵里黄翁已经成了那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神人了!
萧瑾瑶将其有样学样一字一句说与黄翁听,便见这老头儿乐得嘴角想压都压不住。
“黄翁果然厉害,都退隐这么久了坊间竟还流传着您的传说!”萧瑾瑶殷勤地吹着彩虹屁。
老头闻言连忙摆手,低调地道:“老了老了……”
他们坐在河边看着烈日下劳作的民夫们,云娘端来两杯凉茶,望着这天的大太阳直叹气道:“打从咱们回来,这天儿就一直如此,成日里跟个大蒸笼似的,热得都快要中暑了……”
萧瑾瑶接过茶杯先递给了黄翁,老头视线仍停留在天。
“您可是看出什么了?”她出声问道。
却见他面色越来越差,喃喃道:“坏了……看这天象,雨季怕是要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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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城中可出现件稀罕事,说那横行霸道的雷公子遭了天谴!
正值入夜,天繁星点点,坝下灯火煌煌,因着天象之故,游子敬担心雨季提前,又招来几百人手,分作两拨,日夜不停地在河边加班加点。
其中还有一波眼熟的,便是那唐梓山山匪葛兴平他们,被萧瑾瑶事后招安来刺州做工,起先他们是不服的,毕竟他们便是被官府逼得落草为寇,抢也只抢那些个有钱人,能在这三州做生意的,不是雷浚的爪牙就是他们的亲戚。
如今让他们再来做当官的走狗,自是不肯应。
那日湛瑜带人过去救回拾砚他们,便也顺带将这一波山匪给控制住了,待萧瑾瑶他们回来发作,那帮人头还硬的很。
要杀要剐都随你们,反正老子不肯当他们的狗。
萧瑾瑶笑了:“行,希望你们待会还能这般硬气!”
说着回山寻了那副尸骨扔到他们面前,众人俱是一惊,不是惊那快被剁成饺子馅的尸身,而是那尸身码着的人头——满脸油腻,一张眯缝地鼠眼,瞧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不是那雷怀文又是谁!
登时,人群里就有人躁动了,那是个腿有些跛的瘦高个,满脸不敢相信地走到近前,盯着那已经发胀的头颅辨认了半晌,良久才见他终是出声道:“没错!这个就是那雷狗!当年他看我妹妹长得标致就带人到我家强抢我妹妹,我这条腿便是当时被他生生打断的!”
说着他快意地一笑,指着他激动地手指直抖!
“死得好!早就该死了!”
有他起了头,众人一蜂而,抢着要将他的尸身拿去泄愤,萧瑾瑶抬手召人将他们拦住。
萧瑾瑶抱臂望着为首的葛兴平道:“二当家,我这也算是说话算话吧?”
那日他们约定走时要么拿四万两白银来换,要么就将雷贪官的人头送来。
如今虽说拿的是他侄子,但瞧着效果却也是差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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