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是好看啦,但是,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好看你就拿着呗,这是我,嗯,这是我家九妹做的,给你拿着装东西,省得你忘东忘西的。”…
梁山伯笑了了点头,“好,多谢贤弟了,你家九妹,对你可真好。”
“你可要贴身带着,别弄丢了,不然,我,我家九妹,可白费功夫了。”
“好,放心吧。”
而在另一侧的山路上,王凝之一把将王蓝田按在墙边,慢慢靠近,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淡淡开口,语气中充满了异样。
“所以,杜雪姑娘,居然给你送了荷包?你小子,不会是没告诉她,那句诗是偷来的吧?”
“怎么能是偷呢,”王蓝田脸蛋微红,眼睛乱飘,“借的,借来的!我当然跟她说了,也说是跟你借来的,但是她说,嗯……”
“说什么?”王凝之是相当的不爽,就这么白给别人做嫁衣了?还是给王蓝田做的?
“说,王公子虽然才高,却不会帮她这个小女子,我若不是为了她,大概是能求的一整首诗的,还是她拖累了我。”
王蓝田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欠揍的傻笑。
于是,他就挨揍了。
狠狠地捶了一顿,王凝之才算是心里平衡了那么一点,
虽然大概率,这个杜雪姑娘,只是要把王蓝田攥在手心里,所以故作姿态,但是王凝之并不打算提醒他。
毕竟也有小概率,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呢,王蓝田这么没品的行为,也能被她强行找个理由,扭转成大丈夫行为。
如果真是耍心思,那就更好了!
你不入地狱,难道我入?
小青峰后山。
在山长夫人的支持下,王兰发动了书院里各个行当的姑娘们,把后山的一处装点得美轮美奂,大大小小的灯笼,各色的漂亮小风车,上头还吊着长长的丝带。
山风拂过,彩带飘舞,颇有意趣。
角落里坐着,自酌自饮,没多久,学子们就三三两两都上了山,而梁山伯则是独身一人,走到王凝之身边,坐了下来。
“来一杯?”王凝之挑挑眉毛。
“嗯,那就一小杯好了。”梁山伯犹豫了一下,才算是答应了。
毕竟,平日里一心向学的山伯兄,可是拒绝饮酒的,因为这玩意喝多了,影响思维,影响学业啊。
学子们坐在两侧的席位上,静静地等待着乞巧会的开始。
今儿相当难得,夫子们也都坐在旁边,他们的夫人们也各自陪同而来,家里有女儿的,则都在王兰的带领下,坐在中央位置上,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张小案几,一盒针,一盒线。
山长夫人则站在前头,微笑着开口:
“黄帝内经有云: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
“周易说卦传有云:兑为泽,为少女。兑卦,其数为七,在乾坤六子中,以为少女。”
“女子到了七七之龄,自然是要学习针线活儿的,纺织,编织,刺绣,剪纸都是大家该掌握的,至于做的好不好呢,一要看织女娘娘赐福,二要看自己是不是有一双巧手。”…
“好,现在,一炷香的时间,谁的针,穿过的线最多,谁就是织女娘娘,今年最喜爱的姑娘。”
山长夫人亲手点了只香,笑吟吟地插好,回过头来:“开始吧。”
场面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姑娘们当然是一门心思地穿针引线,这可是大事儿一桩,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伙房里陈婶子,都快把脖子拉断了,就是为了瞅瞅自己闺女能不能行。
但看上去还是挺可惜的,那位微胖的姑娘,似乎完美继承了自己老娘的性子,没几次失败,就眼睛一瞪,手也不稳了。
至于周围的学子们,也只是凝神看着,都不敢说话。
倒不是因为他们也要乞巧,只是因为这种时候,贸然出声,影响了姑娘们,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另一头,茅房里出来的马文才,有些无聊,他实在不能明白,这种女子的节日,一帮大老爷们跟着凑什么热闹。
很随意地在山上走着,月光幽幽,倒也显得别致。
绕过一片小坡,却看见黑夜里,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眉头一皱,马文才悄悄跟了上去。
那好像是祝英台?还有他那个小书童?
倒是不难辨认,虽然夜深难以看得清楚,不过祝家庄这两,体型一个比一个矮小,就跟个姑娘似的,那也是书院里相当突出了。
眼瞅着他们走到一片空地边上,马文才悄悄站在树后,刚伸出头。
一张硕大的脸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呀!”想都没想,马文才就是一拳打出,同时后退。
然后就疼得抖起手来,这才看清楚,那是王凝之,他的手上,举着一根棍子。
……
“你怎么在这儿?”异口同声。
“我,”马文才眼珠子转来转去,还没来得及想出个借口,就听到那边祝英台的声音响起:
“谁!”
“叫唤什么叫唤!大晚上的,你们有毛病啊?过来吓唬人?”王凝之没好气地把手里棍子一丢,刚才自己看见马文才在那边无聊地瞧了一阵儿就走,于是想着反正也没事做,不如出来寻寻开心。
谁知道,跟着马文才过来,却看见祝英台那蠢货了。
怎么想的啊?还打算偷偷拜织女?就不会趁着没人,找个阴暗的小角落去拜吗?非要这么暴露在月光下,才算数?
迷信害人!
使了眼色,祝英台把手里的小盒子丢到树后头,带着银心过来,“你们两在干嘛?”
“你们在干嘛!是想暗算我?”王凝之扭头过来,开玩笑,吵架这种事情,自己就没输过!
“谁会暗算你!”马文才怒火滔滔。
这边三人大眼瞪小眼,那边银心小丫头无辜地望来望去,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公子,王公子,马公子,要不先回去吧?”
“哼,这么好的月色,本来还诗兴大发呢,结果一路下来,都是人,记住了,都是因为你们,害的本公子今晚名扬千古的诗作,就这么没了,每人赔我一千两!”…
“我呸!你想得美!马文才,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揍他!”
“哼!”
瞧着三人一边吵着,一边走了,小丫头银心拍着胸口,这才伸出袖子,在黑暗里,擦了擦自己一头的冷汗,又绕回去,把树下的两个盒子收走了。
“祝英台,你不和梁山伯一起呆在那边,偷偷出来,想做什么?”马文才突然冒出一句。
本来还以为已经混过去,正在和王凝之吵架的祝英台,神色一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我,嗯,我是……”
“呵呵,哈哈哈,马文才,我劝你不要问比较好。”想不到是王凝之突然开口了,还笑得开心。
“为什么?”马文才脸色很难看。
“难道我会告诉你,有个姑娘,看上我们祝公子了,打算今晚送荷包呢,祝公子瞧不上人家,又不想伤害了人家,在外头躲了一夜?家都不敢回?”
“谁让你说出来的!我警告你们,敢出去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你们!”祝英台眼神微微一闪,马上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放心吧,我才不会嫉妒你,今儿我已经受到了最大的打击,连王蓝田都能收到荷包,可我没有,虽然揍了他一顿,但也不解气,不行,再揍一顿好了。”
王凝之一揽两人肩膀,半推半拖地扯着两人往回走,笑得开心。
开心是真的开心。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王兰下午带给自己的消息。
昨夜,朱明芳悄悄告诉她,自己给祝英台送了封信,还在里头放了个荷包,可是祝英台到现在都没过来找自己,是不是没看到啊?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王凝之一口水就喷了出去。
“没错,我听到的时候,也是这样。”王兰似乎早有准备,直接躲在一边,滴水未沾。
“不对,你不是说,朱明芳是看上梁山伯了吗?”
“没有啦,她是不好意思直接和祝英台说话,所以才借着梁山伯来靠近祝英台的。”
“为什么啊?不是说祝英台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还说要把白娘子串起来烤熟了?”王凝之是真的不理解。
“大概,嗯,就是因为这样,才看上了祝英台。”王兰抿了抿嘴,也是很尴尬。
王凝之一拍脑门,想起了那天在鸣翠楼,朱明芳的话。
“这个许仙,好色便罢了,还如此胆小怕事,更可恶的是,居然这般不信家人,却相信一个外人,我若是白娘子,哼!”
“所以,”王凝之语气很轻,语速很慢,带着极大的怀疑,看向王兰,“嗯,这是一对儿神经病对吧?”
一个要杀许仙,一个要杀白娘子,生生把一出浪漫的爱情故事给弄成个恐怖片。
然后,两个心理变态的罪犯,还惺惺相惜了?
王兰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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