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灯火辉煌。
钱塘的夏日里,蝉声不断,柳影斑驳,街道,姑娘们三五成群,借着赏灯赏花为名,打量着四处的公子们。
婚姻嫁娶,那是姑娘们一辈子的大事,若是不能嫁个好人家,那未来的日子,可就没什么盼头了。
只不过这些,都是对于还未有方向的女子们来说的。
对于小丫来说,这完全没有这些烦恼了,自己将来当然是要嫁给徐有福的,这是早就决定好了的事情。
而且这家伙脸皮这么厚,明明一天没给他个好脸色了,还是死皮赖脸地跟着自己,虽然努力绷着脸,但最后还是被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笑话给逗笑了。
“你下次要是再说话不算话,我就真的不理你了。”一段不算长的小碎石路,小丫走了那么久,总算是把笑话给听完,然后开口。
徐有福跟在旁边,手里提着已经倒干净的桶,闻言连连点头,“小丫你放心,公子说了,好男人就要从每天回家做起,以后咱们成亲了,只要我在的时候,就肯定回家!不管多晚都回家找你!”
“呸!谁跟你成亲了!”小丫脸一阵红,多亏了在这夜里,朦胧的灯光下,才没那么显眼。
“嘿嘿,嘿嘿。”徐有福挠挠头,傻傻笑着。
两人刚到门口,就听到那边几个姑娘藏在扇子后面笑得花枝乱颤,转过头一看,原来是马文才缓缓而来。
小丫翻了个白眼,“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他每次出来,这些姑娘们都像傻子一样,一路尾随,人家又不见得会看她们一眼。”
徐有福大点其头,鄙夷地看过去:“这些女子,满眼里都写着一句话。”
“什么话?”
“马公子赶紧把我娶回家!”
“哈哈!”小丫笑了起来,锤了一下徐有福,咳了两声,收起笑容来,迎了去,走到马文才面前,行礼:“马公子。”
马文才只是淡淡点头,并不多话,眼神四下里扫了一圈,冷峻而疏离,然而就是这样的高冷气息,顿时就让那些尾随了一路,装模作样的姑娘们眼犯桃花。
然而,下一刻马文才就已经进入店里,出现在她们眼里的,变成了徐有福。
低沉着眼眸,徐有福摆出了平日里王凝之常用的所谓忧郁气质,姑娘们互相看看,低声:“哪里来的傻子?”
“不知道唉,算了算了,咱们先去那边胭脂铺转转,等马公子出来了,再跟着。”
……
王凝之坐在窗口,很是不满:“一个区区马文才,姑娘们就趋之若鹜,真是没了体面!”
“你是在恼火,自己下午过来的时候,没几个姑娘看你吧?”谢道韫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的内心。
“唉,以前也是有的,不过现在你跟在我身边,谁还会看我呢?”
“那下次,我离得远点?”谢道韫似笑非笑。
“那怎么行,我夫人天姿国色,我当然要寸步不离,为你隔绝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了!”
“别贫嘴了,马文才过来了。”
“马文才!这儿!”
马文才走了过来,还在犹豫,谢道韫先站了起来,微微一福,“马公子。”
马文才急忙回礼,“夫人。”
“夫君,你们同窗好久不见了,我便不打扰,你们先聊着。”谢道韫笑了笑,便与徐婉了楼。
马文才坐下来,目送着她们离开,这才转过头,“王兄,倒是成了门好亲事。”
“哦?怎么说?”王凝之愣了一下。
“谢姑娘当日在山,棋艺冠绝,武艺超群,又是如此家世,却能在我面前,以你的夫人自居,先礼于我,难得。”
王凝之眼神闪了闪,笑了起来:“你倒是让我意外,什么时候马公子眼里也会放得下别人了?”
“就从去年,齐王之事后,我便在想,自己究竟比你差在哪里,”马文才神色之间,颇有几分落寞,“文采,武略,我自认不输于你,可为什么总是算计不过你。”
“为什么呢?”王凝之给他倒了杯茶,笑呵呵地问。
“我还在找答案,总会有找到那一天的。”马文才轻轻一笑,眼里重新恢复了那往日里的桀骜。
……
两张小案几隔得很远,头的钱塘美食依次摆开,马文才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王兄,说罢,题目是什么?”
在课堂的时候,两人虽然说定了要选同一题,但当时王凝之说这毕竟算是个大事儿,不能随便定题,总要考虑好才行,这便说定了晚在鸣翠楼里定下。
“不怕我给你下绊子?”王凝之笑了笑。
“怕,可是没办法,我一个下午都把自己关在屋里,想着要不要你这个圈套,我心里很清楚,你必然有利用我的地方,可我也知道,等你这次再离开书院,我怕是这辈子,都再无机会,能赢你一次了,因为我们未来要走的路,怕是不会再有交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有这份好胜之心,便以胜过世许多人了,我还以为,你一进来,就要先动手呢。”王凝之端起碗来,遥遥相敬。
马文才皱起眉,却没说什么,只是同样端起碗,一饮而尽,眼里神色变幻几次,说道:“你既有法子一较高下,又何须动武,失了体统,说说你的题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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