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清晨的雾气里,带着些湿冷。
典易站在太初宫前高高的台阶上,左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右手紧紧握成拳,雾气到了拳边,变成细细的水滴,自指间而下,又在不断颤抖的手指落了下去。
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了!
典易闭上眼,细细地回想着昨晚的一切。
首先,是宫外有人欲强闯太初宫,自己带人围抓,几番交手之下,明明就要将其逼入绝境,已经挑破了那魁梧之人的手臂,从落下的衣服上,也能看见血迹。
然后,自己就被道尊叫了回去,是因为已经有人趁机入了陛下寝宫,要行刺陛下,而道尊虽将其击退,却为了保护陛下而不敢擅离,只能让自己去追。
和前头那些人相比,那个身姿轻盈,并用长枪的人,明显是此次行刺的头目,自己已经做足了准备,特意调来的强弩,绝对能逼得他逃不走。
可是,就在那人被箭雨挡着无法前行,自己即将追上他的时候,侍卫之中出现了内鬼,居然向自己发箭,而那个蠢货王凝之,居然叫破此事,还让侍卫们停手,虽只是一个间隔,却已经让那贼人撤离。
而后,自己一路紧追,为了不让他们汇合,也为了提防那个藏在暗处的内鬼,自己不曾喊破,直到即将抓到他的时候,才敢呼唤侍卫们。
而那个内鬼,居然始终跟着自己!
又是在关键时候,用弩箭将自己逼退,让那贼人逃入崇德宫!
之后,自己带人讲崇德宫围得水泄不通,在得到太后首肯之后,翻了个底朝天,居然一无所获!
那人凭空消失了!
再之后,王凝之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是因为自己的手下当时拿到了线索,也就是自己挑下的那些衣服碎布,因为自己急着去抓那贼人,所以他们将线索交给了道尊,而王凝之及时看见,第一时间就发觉不对,这是荀氏可能持有之物,所以带来请太后第一时间下旨去查荀氏,免得他们畏罪而逃。
而自己在索查无果的情况下,离开了崇德宫,奉太后旨意,第一时间将荀氏查封,虽然如今还未得更进一步的证据,但荀大人已经入了牢中,想必很快就有结果。
滴答,滴答。
秋雨不知何时而起,丝丝绵绵落入人间。
典易再睁开眼,舔了舔唇边的雨水,冷冷地看着殿前台下,还在被鞭笞的几个侍卫,挥了挥手:“若下次还护卫不力,让贼人入殿,我就要了你们的命!滚吧!”
随着他们的离开,天地之间似乎宁静了许多,只有雨声还在。
典易的目光深深穿过天上昏暗的云层。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两次了,那些贼人袭击陛下两次,都能安然逃脱,怎么可能?
内鬼,一定是有内鬼。
内鬼是谁,在哪里?
脑海中,昨夜的情况,就像一幅幅画面一样,在眼前闪动着。
事出常态必有妖,昨夜里,究竟是哪里不正常?
风渐渐大了些,一滴雨随风而落,打在典易的睫毛上。
陡然一惊!
王凝之!
典易的目光几乎是在一瞬间凝实了许多。
这个晚上,最奇怪的地方,就在王凝之身上!
他这段日子,几乎是很少入宫的,就算是入宫,也不过是白天过来,晃来晃去,惹人讨厌罢了,为什么会突然深夜入宫?
在那个内鬼向自己射箭的时候,不过是在夜里的一根箭罢了,自己都差点儿没注意到,他是如何发觉的?
难道,那个时候,他的注意力,不该是放在刺客身上吗?为什么他能第一时间发现自己身边的情况?
在崇德宫外,自己即将追上那个刺客,却又有一支箭阻碍自己,而自己看到有人入宫,难道?
在崇德宫,王凝之确实是因为自己的手下而去,但他一个公子哥儿,怎么突然就对各地衣服的针法这么懂了?
典易的眉头越紧,眼睛越亮。
王凝之对这一切都是毫不知情的,这个时候的王凝之,正在苦心孤诣地学习着。
把手里的书卷丢到一边,叹了口气,冲着谢道韫挤眉弄眼。
“做什么!”谢道韫头也不抬,一边专心地作画,一边呵斥。
“念书好烦噢。”王凝之发出可怜兮兮的声音。
“不过是些各地针法衣物配饰,有什么难的,就那么小小一本薄册子,看这么半天了,你真是越来越懒了!”谢道韫没好气地回答。
王凝之往椅背上一靠,“到时候,我就不能说是上次你看见这个,所以跟我提了一嘴,而我向来深爱妻子,只要是你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吗?”
“呵呵,”谢道韫冷笑,“你觉得谁会信你这种鬼话?还不是你自己口不择言,想出这种法子来糊弄别人,怪得了谁?”
王凝之无奈地叹息一声:“瞧瞧,就知道是这样,行动之前要我去救人,行动之后又怪我不细致。”
“你自己做事儿不讲究,还反怨到我身上了,”谢道韫撇撇嘴,“不过说实在的,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临时跟赵姑娘交流,让她藏在那里,等你把典易引走之后,又折返回太初宫的?这可不是我们本来的计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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