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砩但凡是有点儿信心的,都跃跃欲试起来。互相打量着,一边鄙夷着其他人,平时装样子,现在忍不住,一边赶紧在心里头想着,自己能说出些什么来,打动上头的诸位大人。
而上面的人,也在互相虚情假意地客套之后,总算是把目光重新放了下来,王羲之再次开口:“诸位,今日我们欢聚一堂,大家不妨爽快些,不过就是随口问问,坐着的也都是熟悉的朋友,我们这些老人家而已,何必拘泥?”
随着他的话,很快就有几个年轻人先后开口,或许在文采上难以和大家匹敌,那倒不妨占一个先声夺人的好处,最起码能让王大人瞧见,自己做事儿是爽利的。
“我自以为,正如叔平兄所言,秋高气爽之际,更是理当爽快些,我只有一句,远秋时来望雁归,高山流水尽知音!”
王羲之闻言,大笑:“好!不愧有少年人的志气,当饮一杯!”
或许是他这种鼓励的态度,让一些觉得这小子词句放肆的人,也不好随便开口,多与共举,倒是显得热闹非凡。
“秋日郎朗而生,水润而明,天青而阔,少雨,少冻,多露,多雾,此乃”
“我闻秋日之气象,便在田野之间,农而往复,耕春,收秋,此天地大道,此日月轮回”
“秋风渐浓已向冬,吾自将心望头春”
底下的气氛随着大家开口,而逐渐热烈起来,王羲之笑眯眯地吩咐着,给大家上笔墨纸砚,很多人都一展情怀,渐入佳境。
而作为已经被老爹踢出答题队伍的王凝之,这时候便开始了自己狐假虎威的行程,背负着手,左右穿插着,在人群中闲晃。
不得不说,这种看着别人埋头苦干,自己却清闲随意的时刻,真是相当美妙。
时不时瞧上几眼,再随口评论几句,让他们为了自己随口的话儿陷入思虑之中,搞点破坏,顺便指点一下几个绞尽脑汁也没几句的公子哥儿,顺便谈一下报酬问题,王凝之就这样进入了自由时刻。
站在楼梯口的王玄之,则在接到老娘示意之后,点点头,走下去,快步到了王凝之身边,低声:“你再这么招摇过市,回家没好果子吃!”
王凝之不甘心:“我都答完了,还不能”
“不能!谦虚而耐心,教你的都哪儿去了,赶紧坐下,不然爹娘可要来找你了!”
王凝之一抬头,正好看见老娘那一双严厉的眼睛,无奈被大哥拉走。
拽着老二走到角落,王玄之低声:“弟妹,弟妹!”
就坐在旁边桌子边的谢道韫抬起头来,王玄之低声:“把叔平看住,别在那儿晃悠了,等大家都写完了,再去和人家说话聊天。”
谢道韫无视了丈夫的挤眉弄眼,点点头:“大哥放心,交给我好了。”
而王玄之走后,谢道韫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好好坐在我身边,以后都别坐我旁边了。”
王凝之手紧紧抓着凳子,一双腿好像焊死在地上,这辈子就没坐得这么牢固过,宛如一座雕像,纹丝不动。
贺元新见状,也只是低头笑笑,便抬起笔去写自己的念头了,而谢道韫则很认真地在纸上写了些字,最后随着大家一同交了上去。
楼上,王羲之和其他的各家长辈们一一翻阅着,时不时会拿起一张来,诵读一番,表达一下勉励,而被他提到的年轻人们则都是一脸的激动,至于其他人则拱手恭喜,只不过脸上的笑容,难以掩盖心里的嫉妒。
王凝之只觉得,这大概是自己参加过最无聊的宴会了,虽说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毕竟是秋天,各种食物鲜美而精致,但宴会上,这么大张旗鼓地提问年轻人,恐怕按照老爹那个性子,也是不喜的,只不过这是为了大哥入京,必须要做的事情罢了。
大哥需要各家的帮扶,各家也需要借助大哥来让自家子弟有个更好的前程,而琅琊王氏则是要和各家士族,各位官员打好关系,这就是不得不过的流程啊。
正在无聊地把几双筷子摆成一个心形,楼上王羲之身边那位会稽高官则拿起来一张纸,笑着开口:“还以为叔平便算是高才,想不到他的夫人,其才不让于夫啊!”
闻言,王羲之和旁边坐着的,一直都懒洋洋的谢安两人,齐齐转了过去,只听到:
“秋日秋夜秋意浓,秋水秋风秋自空人道话尽思成虹,吾言万句亦不穷。”
“好,到底是我们会稽的才女,昔日见谢家女,只觉词句朗润而清雅,如今有了叔平这个丈夫,倒也神采飞扬起来。”
说话的是何家的一位长辈,王凝之瞧了一眼,好像大嫂也要叫他一声叔公什么的,算是在场之中,辈分最高的几人之一了。
听到他的话,王羲之只是笑笑,说道:“何公过誉了,不过是些小儿女所作罢了,哪里担得起这般称赞。”
谢安则是低下头来,冲着下头的侄女儿轻轻点头,很是满意,这才对嘛,我们谢家人,何时会给别人作陪了?
“恭喜王兄了,贤伉俪可真是我们这些人的表率,也是我们会稽子弟的榜样啊,各自有成,又相辅相成,看来以后我们要成亲,那也要找个好夫人才行啊!”
旁边周泽清第一个走过来,笑呵呵地拱手,眨着眼,王凝之倒是很坦然地接受了:“知道就好,以后都好好学着点。”
谢道韫知道这是王凝之的好友,两人开玩笑,但见到周围人都在瞧着,便在旁边扯了丈夫一下,这才笑着开口:“多谢周兄称赞,不过夫唱妇随罢了。都是长辈们给些面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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