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毫不示弱,“不妨进去看看,我觉得未必会这么简单。”
“你哪儿来的信心啊?”王凝之与她并肩向前,疑惑地问道,要知道,自己的妻子可不是个喜欢跟自己唱反调的人,既然出言,必有所依。
谢道韫也学着丈夫挑眉,“我只是觉得,周大人要真的这么蠢,大长公主如何会选择他呢?这么隐秘的事情,交给这么不靠谱的人,还想不想成事儿了?”
站在门口,里边一点的,正是昨儿刚见过的周家公子,周赴,瞧着王凝之夫妻俩,便急忙走过来两步,笑吟吟地说道:“王兄,可算是等来你们了,快请上楼。”
与王凝之互相点头时,又低声:“这些人并不知道今日是作何,只知道是我爹宴请,我们以此来鱼目混珠,王兄不必下楼来,楼上之人,才是客人。”
王凝之答应一声,两人便一同上楼,谢道韫低声笑笑,“瞧见没,人家周大人,心有成算得很呢。可不会在这点儿事情上,犯糊涂。”
王凝之也笑了笑,“不仅如此,还算计到我们头上了,提前就派儿子在这儿等着,把消息如实告知,我们若是揭穿,反倒是失了风度。”
“小小建安,内有锦绣。”谢道韫似乎感兴趣起来,眯了眯眼。
“看看是我们这外来人气势如虹,还是这本地人海纳百川吧。”
上了楼,和底下大厅里的觥筹交错全然不同,几间厢房里,安安静静地,并无声音,一个周家的仆役瞧见王凝之,便上前引路,到了里头一间,说道:“王大人,大长公主就在里面,周大人也在。”
王凝之点了点头,叩门之后,等到里头一名小厮出来开门,这才走了进去,里头坐着几个人。
坐在上首的,是一个已经有些年纪的妇人,穿着并不算多华丽,只是那气派,单单只是坐在那儿,就俨然已经是这一切的主宰了。
作为郡守的周培大人,也只是坐在侧位上,身边还有一个妇人,看着应当是他的夫人了,正在和司马兴男说话。
而另一边,坐着的则是司马兴男的两个女儿,桓舒和桓庐,桓舒对王凝之并没有什么好感,只是在瞧见谢道韫的时候,多少有些惊讶,便把脑袋偏了过去,倒是那小女儿桓庐,对王凝之两口子显得很有兴趣,一双大眼睛打量个不停。
“王凝之,携妻谢道韫,拜见大长公主。”
司马兴男打量了两眼,点点头,说道:“不愧是王逸少的孩子,品貌皆优,这就是谢家的才女吧?”
谢道韫微微往前一点,手还没有放下,回答:“您过誉了。”
“坐下吧。”司马兴男倒是比想象中好相处一些,也没有怎么为难两人,等到大家都入座之后,反而是周大人先瞧瞧王凝之,笑呵呵地开口了。
“王大人年轻有为,能得太后亲召入京,就算是建安这等边陲之地,我也时常听闻这周边的世家公子们,以你为榜样而学习。”
王凝之笑了起来,“周大人这话可是折煞我了,旁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么,我那不过就是挂了个虚职,在建康的时候,莫说其他,就是典易那小子都敢欺负我。”
“典易将军如今已是虎贲中郎将,守卫皇宫安全,那自然是与众不同的,像我这种外地官儿,一辈子都无缘入京去,有时候看见你们这些有为的年轻人,也是羡慕得很啊。”
“您是一郡太守,这建安郡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是您说了算的,跟我这种虚职可不一样,”王凝之笑着恭维,“算说建安虽是边陲,却也是一郡之地,下属广袤,正是轻松自在的好地方。”
“哈哈,王大人言之有理,”周培连笑几声,说道,“人到了这个岁数,也就是想着能松快些,把陛下托付的这一郡之地给管理好,也就算是不负皇恩了。”
“王凝之,听说前些时候,你三弟王涣之,曾到江州论学,一战成名,到底你爹娘是如何教育子女的,能让家里的孩子都这么成器?”司马兴男淡淡笑着问。
王凝之拱拱手,脸上颇为无奈,“回大长公主的话,家里头,我爹娘教育子女,简单点儿说,就是非打即骂。”
“呵呵,”司马兴男笑了笑,“倒是严师出高徒了,就是不知道郗璿听见你这话,会不会生气。”
王凝之很清楚,这位大长公主,自然是和爹娘都认识的,于是笑笑,回答:“怕是会生气的,不过在您面前,我也不敢撒谎呀。”
闲聊了几句,司马兴男挑挑眉,瞧了一眼在那边对王凝之怒目相视的女儿,说道:“王凝之,早听说你是个爱戏弄人的,可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还敢戏弄她,这丫头在家里也是个混世魔王,除了她爹,谁的话都不听,这我可管不了。”
王凝之笑着,对桓舒拱拱手,“是在下胡言乱语,还请千万别放在心上。”
回答王凝之的,是一个大大的白眼,和一声哼再无其他。
“这次本是回南康去,见几个当年的老朋友,兴之所至,就来建安一游,给周大人带来些许麻烦,我也过意不去,略备薄礼,还请收下。”
听到司马兴男的话,周培急忙摇了摇手,“大长公主肯驾临这建安,乃是我和建安百姓的福气,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也就在这几人闲聊的时候,那个叫做桓庐的小丫头,走了过来,坐在谢道韫身边,笑嘻嘻地开口:“姐姐,我听家里人说过,你可是士族之中的第一大才女,就连那些饱读诗书的公子们,都不如你,是真的吗?”
瞧着她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谢道韫笑了笑,说道:“没有的事儿,我不过是看过些书罢了,哪里比得上去书院里学习几年的公子们,你说的什么第一才女,也是大家给面子,吹捧几声罢了。”
桓庐眼珠子转了转,“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女子也能做得了学问呢。”
谢道韫听了这话,倒也是一怔,确实,自己自从成亲之后,对这些虚名,是越来越看淡了,以前也为这第一才女沾沾自喜,现在却觉得累赘,不过若是因此打击了孩子,倒不是心中所愿了,于是开口:
“小妹子,不要气馁,人学而为明理,为知世,不为争夺,况且,做学问向来都不分男女,你只管做自己的学问就好,不必去在意旁的。”
桓庐眼神亮了一下,低声:“姐姐,我有几幅字画,想要学,但是它们各自笔法不同,我又不知道该从哪个开始学起,你能不能帮我瞧瞧?”
谢道韫点头答应,桓庐便起身向母亲说明情况,带着谢道韫去了旁边的厢房。
而她们离开之后,桓济走了进来,只是瞧了一眼,便开口:“母亲,南康那边来了几个公子,说是上次输给了王涣之,如今知道王兄在此,特来请教。”
王凝之愣了一下,桓舒就已经站起:“正好啊,让我瞧瞧名满天下的王大人,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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