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闭上眼,这就打算诗兴大发了,可还没等自己酝酿出感情,就听到旁边妻子的声音:“老爷,你快看!”
不耐烦地睁开眼,王羲之瞧见妻子已经进了门内,微微侧过脑袋瞧了一眼,只见大门的对面,不是平日里那砖墙,而是一堵雪堆积而成的墙,本来,夜里是不该看的这么清楚,可那堵墙上,闪耀着各种颜色,让人实在无法忽视。
王羲之走近了些,根本顾不上孩子们站在旁边行礼,细细观看起来。
从上而下,这堵墙仿佛是一面真的墙,上面掏开一个个小小的方形孔子,摆放着一个个晶莹剔透,闪耀着光芒的小娃娃,而下边则是形态各异的小动物,还有些自己都不认识的东西。
每一个小孔的后面,都有一层薄薄的冰晶,而冰晶之后,则是一盏盏的小灯,灯被不同花色的油纸包着,所以投射出来的光芒,也是五彩缤纷。
绿色的小马,蓝色的蝴蝶,粉色的小牛,还有一匹凌空腾起双腿的马儿,它背后的灯,更是用一张各色相接的油纸包裹,让这匹小马,光彩夺目。
而在最下面的,是几个雪人,每一个雪人的肚子后面,都放着一盏小小的灯,整个墙壁看上去,简直是流光溢彩。
“嗯,做得很不错。”王羲之点了点头,难得对儿子们表达了肯定,而这个时候,何仪又一次回去,把孩子抱了过来,王安之年纪虽然却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尤其是现在,更是那种对色彩敏感的时候,瞧着这个院子里的一切,一双眼睛都是直愣愣地,几乎不知道该先看哪个。
见到他的样子,众人都笑了起来,郗璿很是心疼地接过小孙子,抱在怀里,瞪了一眼儿子们:“也不见你们小时候能比他强!”
说完,就进了老大的书房,里头的炭火一直都烧着,但并不会呛人,这也是二小子的功劳,这种小小的火炉子,很是受到家里的喜爱,虽然当年的做工比较粗糙,不过这几年时不时几个孩子会改良一下,也算是不错了。
屋子里的窗户,都微微开了一道口子,免得气闷,而这个时候,那炉子上的一口锅里,煮着热滚滚的茶水。
谢道韫亲自走上前,舀了一瓢水,倒在两个茶杯里,给郗璿和何仪各自一杯,说道:“娘,大嫂,暖暖身子。”
郗璿笑了笑,瞧了瞧自己的两个儿媳,相当满意。
大儿媳温婉贤淑,虽是缺了些当家主母的决断和魄力,但自己身体康健,慢慢教她就是了,只要心是好的,一心为了大儿子,为了家里,那就可以。
二儿媳才智卓越,又手腕严密,又能帮着二儿子在外应对,又能为他那粗心来补全漏洞,小两口过得亲密,自然也是家里的福气。
“令姜,过几日你回家去看望,记得帮我带些东西去,我得了几块好皮子,给你娘带过去,省得她天天惦记我的小库房。”
谢道韫笑着答应,又闲聊几句,何仪便问起晋安一行,她这些年,还未曾去过那么南边的地方,对那里的大海,也很是好奇。
虽然以前不觉得看看海有什么特殊的,会稽以东,同样可以见到大海,可家里头要说谁最是擅长吃喝玩乐,那当属王凝之,这两口子不辞劳苦地去晋安,必然是有什么不同的。
谢道韫听了以后,笑了笑,回答,“”
“倒是个好年景啊,”王羲之站在屋檐下,感叹一声,“雪有,却不大,正是滋润大地的好。”
王玄之站在他身边,点点头,“风调雨顺,是百姓之福,而百姓日子过得好了,我们的日子才能过得好。”
“嗯,”王羲之对大儿子的觉悟很是满意,正要给儿子们都上一课,却环顾一周,脸色变得没那么好看了。
“叔平,你又在做什么?”
王凝之回过头来,“老爹,想不想喝新鲜的雪花酒?”
“哦?”
“我取了新下的雪,融于酒中,等下我们畅饮一番。”
王羲之冷笑,“你这些花招,我早就试过了,酒既有其温,又有其浓郁之恰到好处,你如此添加,适得其反,不仅不会香醇,反而失味。”
王凝之笑了起来:“所以,我就加了陈酒而入,只要量适度,这可就是雪之清凉,和酒之香醇,合二为一了。”
“胡闹,你可知道,这要试过多少次才行?”王羲之摇头,说起别的来,或许还会犹豫,但是在喝酒这个问题上,王羲之是对自己有绝对自信的,全天下恐怕也没几个比自己会喝的人了。
“一次即可。”王凝之笑了起来,“我不以新酒入坛,勾兑旧酒,是以旧酒为引,勾兑的新酒。再加上这些存下来的桂花花瓣,桂花香,雪花清,凉酒可入您的眼?”
王羲之愣了一下,突然眼前一亮,走上前去,看着地上的东西,喉结不由得抖了一下。
花瓣,雪,新酒,在一个小小的坛子里相融,而后加入一点陈酒,不说味道,只看这样子,便让人馋虫难耐。
看着老爹兴冲冲抱着酒进了屋子,王玄之笑了起来,“你总是有这些古怪的念头。”
王凝之也笑了起来,“大家都是用新酒勾兑陈酒,陈酒香重,哪儿能正好呢,用陈酒勾兑新酒,给新酒加一丝醇厚之感,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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