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
这个时节,正是欣欣向荣的时候,花儿都已经冒出,有些心急的,甚至都已开放,杨柳依依,令人沉醉。
不过 沉醉也是要讲个度的。
就像徐有福这种,一脸猥琐的傻笑,就很明显过度了。
王凝之皱了皱眉,叫了好几声,这人才反应过来:“啊?”
“你能不能多少注意点,好歹你也是我身边的人,这幅样子走出门 丢不丢人啊!”
“没事儿,公子 我就是个下人,有啥丢人的。”徐有福继续幸福着。
王凝之一脚就踹了上去,“谁说你的人了,丢我的人!”
“哦,哦。”徐有福点了点头,走得多少安稳了些,但脸上那副傻笑,依然不减。
王凝之这就打算再来一脚,却被身边的谢道韫给拦了下来,谢道韫也只是笑笑:“随他吧,他也挺久没见过小丫了,心里头高兴。”
王凝之无奈,只好作罢,谁让妻子对这种行为很是赞赏呢。
不过 谢道韫虽然比王凝之更善良,体贴一些,但也是有度的,这个度在徐有福快到茶楼的时候 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小瓶香水,全喷到身上那一刻,就消失了。
“徐有福,你在做什么?”捂着鼻子退了两步,又抬起手来扇了扇。
徐有福回过头,“夫人,我想给自己弄得香一点。”
谢道韫黑了脸:“这也未免太香了。”
“一寸香,一寸强。”徐有福振振有词,“公子说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瞧着妻子不善的目光,王凝之急忙解释:“我说的那些,是打算用来卖香水的广告词,当然要夸张些,可不是真的啊!”
又赶紧瞥向徐有福:“去外头跑两圈再过来,你也不闻闻自己身上那味儿,像话吗?”
看到徐有福那茫然的神色,王凝之继续开口:“你觉得,你比小丫还香 合适吗?”
“不会啊,我给她带了一瓶大的!”徐有福掏出来一瓶子。
王凝之的脸也黑了:“难怪天天缠着我 你是偷拿了多少啊!”
“公子,”徐有福可怜巴巴,“你说我可以多拿点儿的,还说女人都是要靠感动的,感动她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投其所好,小姑娘们都喜欢香水,你还说过,要腐蚀,就要一次腐蚀到位,我才想着”
“闭嘴!赶紧滚进去!”王凝之赶紧打断了他的话,但即便如此,也感觉到背后那不善的眼神,急忙回过头,笑容满面:“夫人,咱们这就进去吧?”
丢给王凝之一个回头再找你算账的眼神,谢道韫越过他,径直进了门。
鸣翠楼,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不仅是大厅里头,坐满了人,就连门口的台阶外头,也是摆着许多的小桌子和小板凳,上头放着茶水,瓜子等等的零嘴,只留下一条路能走进去。
客人们都在屏气凝神地听着里头的声音,根本懒得看进门的是谁,除了在徐有福进门的时候,都皱了皱鼻子,鄙夷地瞪了一眼外,并无他事。
徐婉就坐在柜台后头,一直在望着门口,瞧见谢道韫,便赶紧站了起来,吩咐了两声,就迎上来。
“夫人,楼上请。”
谢道韫点点头,露出个笑容来,一行人随着她走了上去。
二楼的包厢,也都坐满了人,只不过大多是一些闺秀们,用帘子遮挡,到了包厢门口,徐婉亲自打开门,迎着几人进去。
“不用麻烦了,你坐下就好。”
瞧着她还要去倒茶,谢道韫轻轻拉住她的手,笑了笑,使个眼色,绿枝便到了一边的桌子上去倒茶,而谢道韫则拉着徐婉坐下,打量了几眼,眼里也是闪过一丝欣赏。
这段日子不见,徐婉似乎是比以前更加温婉了许多,穿着并不华丽,却也在朴素之中,略带些精致,只看那衣裳上头的小花儿,便知道是她自己所作。
而她并不佩戴什么首诗,除了头上一根青绿色的玉簪子,更无其他,笑容浅浅,眼里都是对现在生活的满足。
至于王凝之,坐下以后,倒是很自然:“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生意更好了,人怕是也忙坏了?”
徐婉笑着摇摇头,“多谢公子担心,日子很好,也不算忙,客人们多了,我就雇了几个掌柜,有负责一楼大厅的,而负责二楼包厢的,自己还好。”
王凝之点点头:“这就对了嘛,以前就跟你说过,你又不肯听。”
“那时候还不算忙,我和小丫,加上几个伙计,周转得过来,不过现在铺子开的大,又加上咱们还不只是说书楼,旁边那几个铺子,一个雇佣着誊写故事的匠人,一个是作画的场地,还有其他,所以才会雇佣了几个掌柜。”
“干嘛活得那么辛苦,”王凝之撇撇嘴,“你明明就有本事,也已经算是成功了,该享受的生活,就要享受,你过得这么艰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苛待了我家的人。”
徐婉笑了起来:“明白了,以后会多加注意的。”
“对了,最近钱塘,有什么好玩的,新消息啊?”王凝之眨眨眼,“今年那绮云坊和墨云阁,还是捧柳盈盈和墨竹吗?”
“好玩的,倒是有些,一会儿让小丫给您讲,她比较爱玩,懂这些,绮云坊,墨云阁,还是在捧柳盈盈和墨竹的,这几年钱塘的姑娘们,出彩的其实不多,加上她们两人都颇有些人脉关系,所以也无人敢随意动,毕竟有杜雪在前,楼里也是很怕她们说走就走的。”
“嗯,”王凝之很沉重地点点头,“恐怕天澜居现在一蹶不振了啊。”
“是啊,”徐婉点点头,“本来就不如那两家底子厚,加上杜雪走了,天澜居现在,可是没能力和那俩家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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