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秘任

位于宾州的铁矿，得来全是一种意外。

尧思安当年不满赐婚，一言不合之下便逃出了侯府。游历期间走南闯北，用脚步丈量大周，看遍了各地的风土人情，尝尽了外面的雨雪风霜。

有一次夜宿宾州，刚好碰到了一伙黑衣人，正围住一个老头子。那老头子也是一身武装，面对困境虽难敌对手，但依然迎难而上毫不畏缩。

那样的场景，一看就是门派纷争。江湖事乱人心险，尧思安原本并不打算插手。可挡不住那伙人眼瞎，把他当成了老头子的同伙一起围住。

尧思安只能出手反抗，顺带着救了老头子。

谁承想，这老头的身份并不简单。

宾州境内，松鹤派和玉溪门双足鼎立，瓜分各个地盘和生财渠道。两个门派互相牵制，之间偶尔有小范围的摩擦和火拼，但都算不上什么大事。

江湖事，江湖了，地方衙门也默认绝不插手两大门派的事情，小官们遇到他们的人也是躲着走的。尧思安救的这位，就是玉溪门的掌门人高玉溪。

这件事情说来也简单。玉溪门不算名门老派，是这十年间新兴起来的，由高玉溪与林立生共同创办。门派壮大之后，利益瓜分难以完全平衡，两个掌门之间就逐渐离心。

再后来门派内部彻底一分为二。以高玉溪为首的老派，均是初创时期的老人。与惟林立生马首是瞻的新派之间，明争暗斗不断。

那一夜，玉溪门的副掌门林立生与外人勾结，企图谋害之后坐上掌门人之位。趁着高玉溪落单，先是在酒中下药令其中毒，后又派出杀手打算斩草除根。

小巷里兵刃相见，因为尧思安的出现扭转了局势。高玉溪死里逃生，回去之后就开始全面清洗门派。而尧思安也成了玉溪门的座上贵宾。

一年过后，尧思安再次踏上宾州，高玉溪就已经时日不多了。那一晚残留在身体里的毒药，让他近些年的日子并不好过。再加上以前的旧伤作祟，一年间竟然白发倍增，有了风烛残年的味道。弥留之际，无儿无女的他，将玉溪门留给了尧思安。

玉溪门早已不似之前那么风光无限，尧思安也无意成为一帮之主。他遣散了多人，只留下部分精锐编入了仙居楼。

高玉溪生前置办过许多私产和田宅。那座铁矿便是高玉溪的遗产，发现至今都处于产量稳定的状态，也无需过人人看管，尧思安就一直留在手里。

斯人已逝，旧事重提，尧思安也不免感慨：“能共苦，却不能同甘，太多人间世事经不起权利的诱惑。”

李兰莘听他讲了这段过往，也不免唏嘘：“人性本恶，何必强求。如果有一天，我们的人生目标不一致，希望不要兵戈相见。”

尧思安将手覆在兰莘的手背上，眼神清澈得望着兰莘眼里的倒影：“我们不会那样，我不会让那样的场景有出现的机会。”

路边商铺里的灯早已熄灭，暗沉的黑夜里有星光闪烁，点点余晖洒在赶路人的头顶，待朝阳重现，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早朝后，福贵再一次拦住了要出宫的尧思安和林丹阳。

不等福贵开口，尧思安问：“圣上找我们？”

“圣上派奴婢在这里候着二位大人，说有要事交代，大人请随我来。”说完话便在前面带路，是去往御书房的方向。

林丹阳不知是为何事，尧思安心里却是大概有了数。皇帝经过几日的踌躇彷徨，看来最终还是下了决心。

御书房内刘洵使了眼色，福贵将几页纸递了过来。林丹阳接过之后，没看一会便面色多变，阴晴反复。待全部看完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也终究忍住了心中的问题，垂首站立等待着皇帝的吩咐。

另一边，尧思安早有了心理准备，看起来坦然若之。

“兹事体大，我思虑良久，觉得还是要加以重视。我朝一直是严查贪污腐败，但这事却屡禁不止。说到底，还是没有做到上行下效。朝廷重臣都不能严于律己做出表率，又怎么能期待地方小吏清廉为民呢？”

“圣上明鉴。”两人附和着，但因摸不清皇帝的心思，也不敢多说。

“我知道这里面盘根错节，牵扯的还都是名门望族，甚至是……于私，我应该看在多年情谊上，宽宏大量放他们一马。可于公，我绝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毁了社稷根本。”

“朝廷里的蛀虫太多了，还都是有着这样那样的靠山。今日叫你二人前来，我便是想要彻查此事。”

刘洵继续说：“这件事情，你们要给我仔细得查，但不能让锦衣卫里的其他人知道。”

皇帝到底是顾及着皇后的颜面，昌平公作为太子舅父，却牵扯在贪污腐败的案件里，这是天大的丑闻。这件事情一旦被人得知，皇后的颜面就荡然无存。但刘洵也不想姑息，就让他们用自己手下的人查。

“有了任何进展，直接密报，无需经其他人过手。”

“微臣领证，必定不负圣上所托。”俩人叩首，表了决心。

皇帝看林丹阳脸色还有些发白，体恤他的心惊，又多交代了几句：“小贪小腐我可以闭一只眼，但是这事情都是有度的。涉及到国计民生，就不能容忍了。这件事情必定阻力重重，危险也不言而喻。”

“哪怕是查到了皇子，你们也无需忌惮，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如实上报。”

皇帝不再多说，福贵领着俩人往外走：“二位大人也不必心忧，咱们都是给圣上办事的。只要是一心为了圣上，自然能得到庇护。这每年都有新的嫔妃上位，皇子公主宫里面多的是。”

俩人点头：“谢谢公公提点。”

福贵不再多说，聪明人都是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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