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如期

暴雨如期而至。

刚开始还只是如诉如泣的试探，点点滴滴轻打在树叶上，还有一些被夹在风里，飘散去别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洋洋洒洒的银针换成了断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青石板上砰砰作响，溅到松软的泥土地里，弹出了密密麻麻豆子大的坑洼。

等到晌午以后，整个天幕就像是漏了一样，倾盆大雨泄了满地。地面上积起了水潭，鼓出鸡蛋大小的水泡，顺着水流飘浮破灭又复生。

雨澄水雾新，风清月朗稀。

马力学再次来到后院，手里的铁杆垂直插入了浸过雨水的土壤，硫磺粉末顺着铁杆中的空洞，直接到了地下。

这位置都是上次就选好的，所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师傅就做好了这一切。他唤回了在四周把守着的几人：“行了，收拾一下回去睡觉吧。”

林丹阳跟着马师傅往回走，但又不放心的瞅着院子里：“师傅，我们不在这里等着吗？”

马力学：“不用，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它会给我们一个结果。”

他把手里的铁杆交给了冬青：“这个你拿着，半夜去那几个地方试一试，插到地里面，过几个呼吸再拿出来。然后把铁杆里倒出来的粉末给我单独包好。”

他打着哈欠，摆着手走去房间：“人老了，熬不动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冬青看着手里的铁杆，挠了挠头，给刚赶上来的兮云和星禾讲了马师傅的安排。

兮云看着他们，提出建议：“那就我和星禾来，你给我们俩把风，行吗？”

“我没问题，前两天看马师傅做过，昨天不还给我们说了要领吗？”

三个人定了时辰，然后各自回房了。

第二天马力学醒来时，天都亮了两个时辰了。经过昨日雨水的洗刷，天上的日头格外的亮。没了灰土的阻挡，阳光直愣愣的照在房檐上，房檐下马力学正在慢悠悠得喝着稀粥。

“昨天夜里顺利吗？”吃的差不多了，他才开口问起正事。

兮云现在对他的态度，可谓是大转弯，半夜里忙了那么久也一点都不恼：“挺顺利的，上次选的五个位置我们都去试了试。下过雨的土地松软，插进去也比较容易。”

星禾看马力学问起来，才从旁边拿出了五个纸盒，推在了马力学面前：“我们把五个位置的土分开装了，都在这里，您给看一看。”

马力学打开盒子，先是凑到跟前闻了闻，又用手指捏了一点跑到窗边凑着太阳光观察。

其他三个人目不转睛，盯着他做完这一切，看他陷入沉思，良久都不出声。终于在他们都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开了口：“和我们想的一样，这地底下藏着不少东西。”

马力学让他们来看盒子里的泥土，“你们看，这土壤里的结块，有的是褐黄色，有的是灰黑色。在潮湿的天气里，银子遇到硫磺之后，会先变黄再变黑，这些就是它们在一起之后的产物。”

马力学是白夜思极为看重的人，个人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之前风云阁好几次开坑动土，都是请的他先去看的，从没有失手过。

虽然和猜测的结果一样，但屋子里的气氛还是瞬间凝固了，几个呼吸之后才又恢复正常。

冬青看向众人问：“那现在怎么办？”

虽然她现在还是定国公府的人，但尧思安也算是半个主子。而且他们这次也只是来帮忙的，纵然有什么想法，也得先问过才行。

星禾干脆的出声：“银子一时半会跑不了，我留在这里看着，你们回京禀报吧？”

尧思安深知其中凶险，这一路过来虽然极力隐匿行踪，但也指不定有多少眼睛看着呢！那些人中不乏有昌平公府的眼线，一旦被发现他们查出了证据，留下的人就成了众矢之的。

他果断拒绝提议：“不可，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

兮云瞪了星禾一眼，眼神中带着威胁的气息，盯着他开口道：“你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了？我们待了这么久，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等我们都走了，你就是羊入虎口，等着被扒皮抽筋吧！”

二人因跟着的主子而相识，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又以朋友相知。距离上亲近了不少，说起话来也没刚开始那么疏离和客气了。

星禾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宽慰道：“你以为你们在路上就安全了？这一路过去，经过官道时还好，就怕那树林山坳处有人埋伏，到时候指不定还要我去救你们呢！去吧，别磨磨唧唧的……”

“既然你们俩那么担心对方，就一起守在济州吧。”尧思安饶有兴致的看着正闹着的俩人：“相互有个照应，安安稳稳得等我们回来。”

他扭头征询林丹阳的意见：“丹阳，让他们俩在这里，我们一起回京述职，顺带着把冬青和马师傅带回去。你觉得怎样？”

林丹阳点头表示同意。他们俩从第一次共事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提议一个人点头。俩人都是思虑周全的人，又同属锦衣卫，做事利落，不拖泥带水，配合着默契十足。

尧思安：“那你们在这里要务必当心，我们会尽快赶回来。”

俩人点头：“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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